第74章 喜怒无常的人
幸亏今天弘治陛下的兴致很高，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将那些繁琐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提前汇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先走吧！”
萧敬尖而沙哑的嗓音又响了起来，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破绽。
朱厚伟、朱厚照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知道，这就是要完事了。
不过，当弘治陛下要离开朝堂之时，群臣之中，竟然有人跳了起来。
“皇上，我有一言！”
弘治皇帝目光一凝，看到那人竟然是王川，顿时眉头一挑。
弘治陛下一开始对王川寄予厚望，所以才会将他托付给他。
不过经过三堂考核，弘治陛下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好感。
吹牛，吹毛求疵！
这绝对不是一个沉稳的官员该做的事情！
可这一次，王川到底想要做什么？
弘治陛下微微蹙眉，目光有些不善，他自然能感觉到这王川的不善。
弘治陛下身为国主，自然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沉声道：“那王卿一族，可有何话要说？”
“启禀皇上，听闻皇子昨天已归朝，甚是高兴。我只知道，昨天你来京的时候，身边跟着十余辆马车，应该是你从西方弄到的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可是国家战略，不容有失。”
王川笑眯眯的说着，目光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特别是在“国家政策”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王川这话，明显就是在嘲笑这个政策的效果。
他已经确定，朱厚照这一趟是真的要输了！
否则的话，皇帝陛下为什么不在朝堂上提这件事情？
听到这话，弘治皇帝的面色确实很不好看，只是他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所以才一直没有提起。
说实话，弘治陛下根本就没有去看朱厚伟所写的一份折子，因为他跟王川的看法是一致的，觉得朱厚照这一趟多半是白来了。
干脆别看了！
可是弘治陛下本来还想着打圆场，却没有料到，这王川居然还不肯善罢甘休，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弘治正想说，太子才刚归来，这件事情回头再说，可没想到，王川又出声了。
王川手里捧着一叠西山股份，对着弘治道：“皇上，我手里的这些都是西山发行的所谓股份，就在昨天，这些股份几乎被砍掉了一半，许多人都赔了进去，这都是由于出海的商船归来，我认为，这次出海，已经不单单是朝廷纷争了，而是关系到了民脂民膏，我想，这次出海，并不是单纯的朝廷纷争，而是关系到了民脂民膏，我希望皇上能够应允，让太子尽快将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众，这样才能避免天下大乱。”
王川的一句话，让弘治想要息事宁人的想法戛然而止，这件事关系到百姓，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但弘治并不希望自己当众羞辱朱厚照。
朱厚照可是大明的储君，将来的皇上，如果他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他这个做皇上的，将来还怎么镇得住那些大臣们的心？
可以说，这件事从颜面问题，直接提升到了皇位的高度。
如果今天朱厚照的声望一落千丈，那么他将来上位的时候，就会被那些朝堂上的官员牵制住！
弘治虽然不是一个专制的君主，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文武百官，超越皇权！
弘治正纠结着，一旁的朱厚照却是哈哈大笑。
语气有些不屑，然后往前走了一步。
朱厚照给了王川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对弘治陛下道：“父亲，王大人若要儿臣言明此行的战利品，儿臣自当遵从。昨天朱厚伟就把这道折子送到了父亲面前，为什么父亲还没有下令公开宣布呢？”
弘治也不相信朱厚照说的是真的。
自己这个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这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不管上面有没有好消息，朱厚照都是这样说的。
“既有折子，自然是最好，请君上应允！”
王川目光一闪，暗暗冷笑朱厚照不识抬举。
如果朱厚照说的都是假话，他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来。
但现在手里拿着一份公文，真真假假一眼就能看出来，哪里还有作假的可能！
弘治看着手中的文碟，心中暗暗懊恼：为什么昨天没提前看看！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朱厚伟却是看到弘治一脸为难之色，心中明白，父亲应该没有看到这份公文。
朱厚伟站了出来，微微一笑：“王大人若是执意要阅，属下自当奉旨，还请父皇成全。”
说着，朱厚伟看了一眼弘治，示意他不用担心。
父亲，儿子做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朱厚伟这样说，弘治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朱厚伟这个人，从整体上看，还算可靠。
“那就这样吧。”
弘治陛下将这份文书递给了一旁的萧敬，让他将这份文书递给了朱厚伟。
王川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他还悄无声息的靠近了朱厚伟，不让朱厚伟有任何胡说八道的可能！
顿时，文武百官们都有些坐立不安，就算是一向沉稳的李冬阳，此刻也忍不住摩拳擦掌。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君臣之争！“从天津卫始，一月一日起，至今。”
朱厚伟那洪亮的嗓音传遍整个奉天大殿，让众人心中一紧。
前面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次的收获到底有多大！
众人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朱厚伟身上，等待着朱厚伟接下来要说的好处！
王川更是握紧了双拳，强忍着疯狂的笑声，忍住了轻蔑！
等下，他一定要站起来，痛骂朱厚伟这个胡说八道的政策！消息灵通
“这一次，我们一共得到了三千两银子。”
“呵呵呵呵！区区三万两银子，还不如大明一郡的收成呢！真是浪费啊！”
当朱厚伟念出三万两银子后，王川立刻跃跃欲试地站了起来。
他一脸的尖酸刻薄，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将朱厚伟的话语都给堵死了！
弘治陛下的脸色也很不好，他心里清楚，这王川的话，再怎么刺耳，可这三千两银子，却是真的不能再多。
“宁儿，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弘治陛下清了清嗓子，问朱厚伟有没有漏掉一万个字。
如果换成三百万两的话，就算不多，至少也能赚上一笔。
偏偏朱厚伟又是一脸笑容的摇摇头，说道：“我能看出，的确是3000两银子。”
“呵呵！原来是这样！”
一听朱厚伟肯定，王川更是激动，伸手一指朱厚伟手上的公文，“西域之行，祸乱天下，正和我预料的一样！希望您能尽快做出决定，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满朝文武都忍不住点头，显然对王川的话深以为然。
这3000两，实在是太离谱了。
弘治陛下的面色也变得有些阴沉，有些不悦地望着朱厚照。
叫你别闹，你偏要闹，这下好了！
要是被文武百官抓住把柄，他们老朱家在大明的声望，可就真的要毁于一旦了！
朱厚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朱厚伟一眼，心中暗骂，二皇子果然狡猾，特意把银子摆在第一个位置。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让他看看这些文武百官的真面目。
朱厚照将朝中那些脸上带着欣喜之意的官员一一记住，同时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可怜的王川等人，到现在都没意识到，他们已经成了大明未来皇上的目标，还洋洋自得呢！
朱厚伟也是同样的心思，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王大人这话未免太过草率了，出使西域是我父亲定下的方针，现在却要被王大人一言而决，难道王大人还真以为自己能做主不成？”
朱厚伟这话说得相当犀利，立刻就给王川扣上了一个目中无人的罪名。
偏偏王川此刻却是激动得神志不清，非但没有反驳，还冷哼一声：“西域之事，危害天下，王某身为朝中重臣，怎能袖手旁观，不过我听闻，你这西山，现在已是岌岌可危，若到了那个地步，莫要惹得天下群情激愤啊！”
王川一脸的鄙夷，似乎已经认定了朱厚伟会被连累，说话毫不留情。
甚至王川心中，还隐隐有几分骄傲，昨天他劝说众多同行，赶快卖掉手中西山股份，今天这件事一出，恐怕王川就要被许多人，当成救命恩人了！
这样不仅能让朱厚伟颜面扫地，还能得到更多的支持，一举两得！
我王川，果然名不虚传！
朱厚伟见王川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险些被这个小丑给逗乐了。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能够在风云变幻的大明朝廷里混得风生水起，实在是太少见了！
说罢，不顾王川的激将法，朱厚伟扭头看向弘治，微笑着说道：“父王，我这本书还未看完，请您允我再看一遍。”
弘治陛下这时候也有些失魂落魄，看来那三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当真是一个不轻的重创。
弘治陛下垂头丧气的摆了摆手，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收拾朱厚照的烂摊子。
得到弘治的允许，朱厚伟也不废话，清了清嗓子，故意看向王川等人：“王先生，我可以再说一遍么？”
王川看到朱厚伟还在故作平静，不由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道：“陛下尽管说，不过这西山，怕是要在这一次的朝会中灰飞烟灭了！”
朱厚伟没有理会王川的嘲弄，而是看着朱厚伟将那份公文捡起来，然后开始读了起来：
“除了三万两银子，还有五百万两调料，一万多块宝石，四百万两黄金！”
朱厚伟的话语不紧不慢，不紧不慢，可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王川的心头！
一百万斤调料？！
这年头，可不是前世，调料的价格，可不是前世能比的！
可以说，一根调料就是一根黄金！
调料一万斤！
朱厚照该不会是偷了他们的东西吧？！
更何况，还有万件以上的宝石玉石！
最吓人的是，这可是四千万两啊！
何止四千两？
四百万两银子！
最初的时候，王川还有些不敢置信，但转念一想，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朱厚伟、朱厚照两人就算有天大的勇气，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要知道，大明就算倾尽家产，也凑不出四千万两银子！
要知道，大明一年的年收入，也就一百万两银子，更何况这些都是金子！
光是这些金子，就抵得上大明十几年的收入了！
这还怎么打？
别说王川了，就是弘治也是一脸懵逼！
笑话！
这可是大明十年才能赚到的银子！
一年过去了，难道他还能在国外找到黄金不成？
也难怪弘治会有这样的念头，谁让他勤勤恳恳多年，为了大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精打细算了。
但你跟他说，一年的时间，抵得上他十年的时间，这不是白痴是什么？
朱厚伟并没有被这些人的反应给震惊到，因为他刚才算了一下自己的收获，就已经被震惊到了！
朱厚照这家伙，还真是丧尽天良，这一年来，只怕也没做什么好事吧！
这四千万两银子，估计得是南海各大国家，数十上百年来，才能积攒下来的。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朱厚伟又一次感受到了世间的阴暗！
适者生存，适者生存！
没有足够的力量，一切都是徒劳的！大厅里一片寂静。
四千万两的价格一说出来，众人立即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代表着，大明帝国一下子多了十年的财政收入，代表着，大明帝国，即将进入一个史无前例的新纪元！
甚至有些以前看不起朱厚照的官员，此时都用一种钦佩的眼神看着朱厚照。
这个本来就不被他们待见的皇子，只靠着一次下西洋，便将他们完全折服了。
“世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实在是我大明朝的福气，国家的福气！”
“世子果然是一代皇储，如此，大明十年之内，定然不会有任何的灾祸！”
奉天殿上，除了被王川骗得将西山股份全部抛售的王川和几个被王川骗得失魂落魄的高官，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突然而来的喜讯之中。
就是洪治，也在考虑，有了这些钱，大明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而李冬阳则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李冬阳看着一脸激动的大臣们，再看看一脸平静的朱厚伟，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可不认为，这次出海，和皇族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些钱不上交给朝廷，那么，大明至少在未来一百年内，都会蒸蒸日上！
以往，大明的皇族，都是靠着官城的俸禄过日子的，可如今呢？
皇上的心思，不受朝堂影响，特别是像朱厚照这样喜怒无常的人。
到时候，没有人想要看到这样的一幕！
果不其然，随着大家的议论，朱厚照走上前去，抿了抿嘴唇。
他走到王川身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先生，我本想保密，没想到被你揭穿，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朱厚照这话说的，可是要杀人诛心的，把王川给气死了。
幸亏王川年纪轻轻，与其他几位年事已高的大臣不同，他还能撑得住。
不仅如此，王川脸上还带着一丝苦涩的苦笑，强颜欢笑：“不敢不敢，殿下客气，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王川这一刻心如死灰，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等这次朝会结束，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部下不会剥了自己的皮！
朱厚照嘲讽了王川一句后，明显精神了不少，她看向朱厚伟，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