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庆平一到家,发现家里有了些许变化。
最大的变化就是家里多了一个娃娃。
花庆平视线和花晚迟对齐,大眼瞪小眼半晌,两人谁都没出声。
花晚迟是一点不敢轻举妄动,谁能告诉她,这个和她爷爷长得有几分相似,但她又无比陌生的家伙是谁?
也没人告诉她还有别的家庭成员啊!
花晚迟瑟瑟发抖,总感觉对面看自己的眼神像看一个新奇的玩具。
花庆平眯着一只眼,又打量了花晚迟片刻,才自言自语道:“这也不对啊,二嫂生了怎么没人和我说?”
“这小家伙真是我二哥的孩子?”
“长得倒是比老二讨喜多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好像离家才半个月,这半个月家里发生变化就没一个人想起来告诉他一声?
这一看就是他那不靠谱的爹办的事!
他这么想不是没有原因的!
老二那家伙惯会装可怜,妈喜欢老大和他这个老幺,老二就在爸面前装可怜,老大爸是喜欢的,这个改不了,但他可比老二晚出生多了!
以至于爸独独怜惜老二,嫌弃死了他这个最小的,觉得他就会抢妈的关注,一点都不像他二哥那么勤劳善良温和有礼貌坚强……
还是那句话,老二太能装了,在爸面前装的全是优点。
不过他这个二哥显然没认清形势,在爸面前装有什么用?爸还不是听妈的。就算爸再喜欢他,也仅仅只是付出感情罢了,至于其他的,该没有还是没有。
讨到了妈的欢心,才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如果是妈办事,绝对不会把他漏了,没人通知他,只有一种可能,妈把事情交给爸去办了。
村子去县城和去公社并不是一条路,他爸还真能干得出来不顺路就直接把他漏掉这件事。
花庆平想通了关窍,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侄女,好吧婴儿都长得差不多,再打量也打量不出个花来。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自己这个侄女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气血充足,不缺营养,不像其他家婴儿一样瘦瘦小小的。
该说不说,花庆平觉得小侄女长得还挺可爱的,看着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水汪汪的眼睛,他手一痒,戳了戳花晚迟的脸。
花晚迟怒了:谁来救救她!
奶!妈!爸!爷!
就这么水灵灵把她一个人丢这儿了?
不管了,开嚎。
花庆平就看着被自己戳了一下的婴儿开始嚎啕大哭,不禁慌了神,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禁逗,这就哭了?
“诶诶诶,别哭啊!别碰瓷嗷,我可没做啥!”
花晚迟一哭,在外面整理菜地的花田生像是长了顺风耳,立马捕捉到了。
联想到小儿子刚刚进了门,当即眉毛一竖,毫不犹豫抄起旁边的竹竿就冲进了屋。
“你个小畜生天天不干正事,打小就不是个安分的,现在连你侄女也敢欺负?老子几年没打你,人就飘了是吧?”
花庆平冷不防被抽了一下,立马嗷的一声跳起来就窜出了门,一边跑一边喊:
“爸,你听我狡……不是你听我解释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有了孙女就忘了儿子?”
“妈!妈——救命啊!你最爱的小儿子被打了,快来救我!”
万青柳刚从茅厕出来,提了提裤子,听见花晚迟的哭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立马道:“我看这小子是皮痒,别打轻了,不然他下次还敢!”
花田生一听,来劲了,竹竿子嗖嗖的挥舞出了残影,脚步利索得像二十岁小伙,时不时就追上花庆平来上这么一下,打得对方嗷嗷叫。
别说,自从家里出现了这么多好吃的,吃完身上都有劲了。早上刚割了那么些稻子,现在打人还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
出门闲逛的花许国和周玉娇两人赶巧到了家,看见这一幕,花许国呵呵一笑,幸灾乐祸道:
“老五,你也有今天!”
周玉娇打了花许国一下:“你个死男人,女儿哭了听不见呐?”
花许国一愣,冲进屋抱起女儿哄了起来。
看见大家都在打逗她的坏家伙,花晚迟就放心了,顺着老爸的哄声停下干嚎,咧嘴一笑。
看见女儿笑了,花许国松了一口气,然后直接抱着女儿出了门,看着被追的花庆平,越看他越觉得欠揍。
死小子敢欺负他女儿!
“爸,你看,四弟还笑呢!他是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有了花许国拱火,花田生一看,哟呵,老五这小子脸上还真笑了!
他当即心头冒火,这是在嘲笑他老头子不中用了是吧?觉得自己打他是好玩是吧?
花田生直接把竹竿一丢,抄起了围墙边的粪勺扬了起来,朝着花庆平追去。
那粪勺还粘着新鲜肥料呢,这么一扬还甩出去几滴。花庆平得意洋洋回头一看,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眼神瞬间惊恐起来。
“爸——爸,冷静啊!”
花庆平腿都快跑出残影了,一边跑一边飚着眼泪大嚎:
“你不要过来啊!”
花田生扬着粪勺追着花庆平打,从村尾追到村头,所到之处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最后花庆平屁股上,背上,腿上全是大粪,人被揍了,面子也丢了。
可以想到未来三天之内,忙着收割粮食大妈们谈论的话题必是老花家老五被追得满身是粪的事了。
花田生追累了,拄着粪勺气喘吁吁,冷酷地丢下一句:“衣服你自己洗,别连累你妈。”
说完就回家了。
一切都只是因为花庆平手痒戳了花晚迟一下,花庆平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啊!早知道他就不逗那孩子了!
这糟心娃娃和她爸一样,跟他命里犯冲啊!
花庆平正往家走,正巧碰到大哥花爱华一家子进了村。
花爱华也看见了花庆平,稀奇道:“老五,你这是在茅司里跌跤了?怎么浑身是屎?”
花庆平不接话:“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花爱华嘿了一声,高兴道:“我女儿要结婚了,回来商量婚事呗!”
花庆平目光转向花晚丽,有些惊讶:“丽丽这就要嫁人了?”
他这个小叔都还没娶到媳妇呢。
唉,说起来花晚丽小时候也是在妈身边带着的,他也没少逗,大哥的脾气就比二哥好多了,丽丽这孩子也比二哥家的禁逗多了!
丽丽还是个小女娃在家上蹿下跳的场景仿佛还是昨天呢,现在她都是个大姑娘马上要嫁人了。
想到这里,花庆平除了身上的粪之外,又多添了几分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