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崔长宁要弄死他,叶千石岂能不怕?
“叶大夫休要惊慌,不是用在你身上。”
崔长宁哈哈一笑,从书橱里取出一只小瓷瓶,轻轻推到叶千石面前。
那瓷瓶样式典雅,古色古香,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叶千石越发紧张,感觉两条腿靠不到一起,手也开始不听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崔福冷不丁清了清嗓子,就听到噗通一声,叶千石坐倒在地。
崔长宁笑道:“区区女子而已,叶大夫何苦紧张到如此程度?老夫既已赏赐与你,便不会继续追究。”
“老爷,真……不追究了?”崔长宁越是说得轻描淡写,叶千石越是满腹狐疑。
直到崔长宁板着脸,让他今夜便可将秦彩衣光明正大接过去。
叶千石这才醒悟过来,趴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恨不得冲着崔长宁喊爹。
在崔长宁的示意下,叶千石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古色古香的小瓷瓶。
仔仔细细,足足看了半柱香时间,将小瓷瓶放回到书案上,捻须说道:“老爷,这是御用之物。千石斗胆,敢问瓶中之物,是否与镇北王世子有关?”
崔长宁的面色陡然凝重起来,心想,老叶家果然名不虚传,一下子便能猜出瓶子的来历。
于是他望着叶千石说:“正是二十年前,康**鸩杀镇北王世子之物,请问叶大夫,若是中了鹤顶红之毒,是能够保全性命?”
闻听此言,叶千石眉头紧锁,他扶着案几站起来,绕着室内走了几个圈子,两只丹凤眼几乎眯成一条线。
“皇家鹤顶红,与民间不同。一般化在酒里,借助酒里催发毒性。若要解毒,倒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里,叶千石卖了个关子,就在崔长宁和崔福等他回答之时,忽然拿起那只古色古香的小瓷瓶。
拔掉塞子,将瓶中剩余的毒酒喝了下去。
“叶大夫,不可!”
崔长宁和崔福同时大喊,崔福一把夺过瓷瓶。
喝掉毒酒的叶千石摇摇欲坠,面色开始泛紫,随后变成淡淡的青白色。
额头上青筋暴露,两边太阳穴突突乱跳,身子更是站立不稳,扶住书案摇摇欲坠。
就见他猛地伸出左手中指,右手取出一根黑黝黝奇形怪状的针,顺着指甲缝扎了进去。
隔着屏幕都觉得钻心疼痛,那家伙却是一言不发,捻住黑针,在尾部轻轻地弹了两下。
说也奇怪,针尾尚在嗡嗡作响,一股绿色水箭从针尾处的小孔里激射而出。
叶千石吐出一口黑血,开始转动黑针。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他取出黑针,面色逐渐恢复红润。
“老爷,看到了吧?若是刚刚喝下,鹤顶红并非难解之毒。”
“那……”崔长宁扶住书案,身体微微前倾,等待叶千石的下文。
叶千石收好黑针,请崔福给他倒了杯茶水,缓缓喝到肚子里。
“如果超过三个时辰,即便大罗金仙,也无法起死回生。除非……”
听了叶千石的解释,崔长宁一屁股坐回到垫子上。
崔福惊问:“除非怎样?”
“除非千年雪芝,混和葱岭大葱的根汁,再以一种失传已久的神奇内力控制住血液循环,将毒素缓缓逼入石门穴,否则必死无疑。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显呗,说到这里,叶千石又把话头掐住了。
崔长宁恨不得扑过来撕烂他的嘴。
“但是什么?”崔福也被他惹得不耐烦,没好气地问道。
叶千石颇为得意,觉得自己太博学了,他闭上眼睛摇头叹道:“但是,谁会为了谁,舍弃自己的生命呢?”
崔福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书案上,让叶千石一口气把话说到底。
叶千石打了个激灵,赶忙端正态度,将个中原委全盘道出。
原来中了鹤顶红的毒素之后,别看七窍流血,其实并没有死透。
用叶千石的针灸之法,可以在三个时辰内,让中毒者起死回生。
如果用第二种方法,则能在中毒之后的更晚时间内救回病人。
但是,逼毒需要耗费大量真元,替中毒者排毒的人会付出自己的生命。
“那,将毒素逼入石门穴之后,中毒者还是没有醒过来呢?”崔长宁问。
叶千石不敢再显呗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只能说明施救者功力不够,不能让毒素破穴而出。也就是说,在即将成功的一刹那,他的生命终结,或者即将终结,但是油枯灯尽,提不起最后的内力了。”
听了他的话,崔长宁和崔福好久没有发言,最后崔长宁直接把崔振汇报过来的情况说给他听。
说镇北王世子在温玉棺里躺了二十年,目前的毒素就在石门穴,问叶千石有没有办法,替世子除去毒素。
叶千石捂着额头:“若是真有那温玉棺,倒是能护住中毒者的心脉。不过时间太久了,二十年啊,凭千石个人的力量,完不成。”
“那要怎么才能完成?”崔福怒了。
叶千石伸出一根手指:“还记得老爷头一次装病时的情况吗?郡守府来了个姓傅的主簿。”
“你倒是说呀,别吞吞吐吐。”看他啰啰嗦嗦,崔长宁也憋不住了。
“好好,我说,我说。姓傅的不简单,是辽东医巫闾的传人,用他的一指断阴阳,配合叶家的九死回魂针,才能让病人有活过来的可能。”
“行了,你下去吧。”崔长宁面沉似水。
叶千石作了个长揖:“谢老爷,千石告退。”
“谢什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崔长宁心生悔意。
果不其然,叶千石再作揖,乐呵呵地,脸上堆满了谄谀的笑意:“就是彩衣的事。”
“滚,你现在就去把她弄走,别在老夫面前提到那个贱婢。”崔长宁大怒。
叶千石连声道谢,躬着身子,退出清远堂,说只要傅青衫肯联手,他就有办法让镇北王世子复活。
“老爷,真相信他的鬼话吗?”叶千石走后,崔福问崔长宁。
崔长宁略微沉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去把傅青衫找来,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一律答应他。”
“是,老奴这就去办。”
崔福躬身退出书房,手一招,一只信鸽疾飞而至,他匆匆写了个小布条,绑在鸽子腿上,将信鸽扔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