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沙丘上。
韩烈肩上披着御寒防寒露的大氅。
在他身侧,脑门上有一片红鳞的沙蜥蜷缩成一团球。
韩烈就这般独自等候在漫天星辰下。
“韩烈。”
突然响起的呼唤,夜里跟鬼叫魂一般。
韩烈非但不慌,反而高兴起来。
他四处看,低声道:“上神?”
下一秒,他面前的空气小幅度扭曲起来。
“帮我收着这些东西。”
话音落,韩烈清楚看见虚空中印出一只巨大的手掌。
不见身子不见影。
分明空物一物,但那只骨节纤细的手掌却像是按在了透明无形的阻碍上,难以寸进。
韩烈看得心提起半截。
车里的秦璎也不好过。
她第一次尝试隔着世界打开门扉。
比上一次在箱子中‘开门’时,困难了不知多少倍。
她闭眼尝试许久。
只觉得脑浆子都快顶着天灵盖沸腾了,依旧是差了一线。
雷鸟也察觉到了什么,焦急的在旁飞来飞去。
许久,秦璎鼻子下汹涌淌出两管鲜血。
她有一瞬间,失去了神志。
就那样蜷缩在椅背后,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感觉上过了很久,秦璎突然清醒。
回忆起腊尸日记中的内容——情感与媒介。
秦璎混沌的脑子,闪过一丝明悟。
她急忙打开装着髓液的试管,托了一滴恶臭的液体在手上。
下一瞬,秦璎手按了空,眼前的空间像是一副撕开一道口子的画。
她在这口子里,摸到了丹霞山特产的砂砾。
秦璎心中一阵狂喜。
这一次的媒介是河伯的髓液。
上一次在箱中开门时的媒介,是箱子本身还是那副装脏身体?
而上一次开门时,极端的情感会不会是李主簿虔诚的信仰?
她对眼前这道裂缝掌控告诉她,缝隙维持时间不会长。
喜悦让她忽略了简直要痛死的头,暂抛开杂念。
忙将试管木塞塞回,然后将这支髓液与随身携带的狰药剂还有标本瓶里泡着的眼珠,以及青铜片,一股脑塞进了缝隙。
交由箱中世界的韩烈暂时看守。
等这边的事情完毕,她再从箱中取回。
秦璎动作很迅速,将东西塞进去的瞬间,缝隙擦着她的手指合拢。
要不是缩手够快,韩烈那边估计还能捡到一截上神血淋淋的手指头。
且不论,这举动又在箱中世界和本世界引发一阵骚乱。
秦璎心中庆幸之余,脑子里越发混沌糊涂。
打开门后的后遗症,让她恨不得将胃都呕出来。
将脑门挨在后座靠背椅上,缓了许久都没缓过气。
她强撑着坐回驾驶位。
在群里发了一条求救信息后,发动车子向青寨站开去。
这辆越野车车轮已经完全报废,一路叮叮哐哐。
开到青寨站门口时,正好趴窝。
秦璎软着脚下车时,车轮侧壁已经折叠碾压废了。
她这车在哪都十分吸引人眼球。
青寨站的铁路工作人员,急忙来查看情况。
一看她这浑身血泥的模样,吓了一跳。
忙喊人来救。
后边一阵阵摩托声传来。
好巧不巧,竟是青寨村的全赶了来。
青寨村里,稍开明有门路一点的,在村中疑似闹鬼要献祭新娘时,就已经想办法离开了。
留下的都是些牛鬼蛇神,蛮不讲理的。
在莫婶哭哭啼啼说了几句后,又见祠堂躺了好几个被电得失禁的。
自然而然,将全部都怪到了秦璎身上。
觉得是她破坏了嫁新娘仪式,以后必要触怒山神的。
在秦璎开车走还挑衅后,一行人着急忙慌追着来。
青寨站的人一看这架势,急忙联系了驻站铁路警。
一边将看着就是受害者的秦璎,七手八脚往站里送。
青寨村的人哪允许。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说站上的包庇秦璎。
一时间剑拔弩张,双方竟然对峙起来。
驻站的铁路警,恐惹出恶性事件,急挡在路中喊话。
“诸位,究竟什么事,大家好好说。”
青寨村的哪说得出什么一二三,从不能说他们设局于要哄人去嫁山神吧?
他们不说,秦璎说。
还保留着神志的秦璎道:“他们村拐卖人口,要把女人骗去嫁山神。”
这事说出来,青寨站的和铁路警都愣住。
没想过,这年头还会发生这样扯淡的事情。
又听说还有拐卖人口的事,铁路警急忙呼叫支援。
见状,一直藏在莫婶等人后面的人终于站不住了。
一瘸一拐的张玉波,身上还可见被电击后的痕迹。
他藏身人群后,喊道:“这娘们胡说八道,分明是她偷偷跑进我们的祠堂搞破坏。”
熟悉本村村民的他,太懂煽动之道。
几句话,喊得几个愣头青上前当出头鸟。
其中几个跟着张老三混的混子,不知从哪抽出些棍棒就要上前。
眼见就要推攘起冲突,人群后的张玉波示意莫婶上前去闹。
就在这时,诸人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紧接着,张玉波只觉后脖一疼。
竟像小鸡一样被人抓住了后颈。
张玉波只觉得颈骨都要被捏断,翻着眼睛向后看,
却没看见人脸,只看见壮得可怕胸肌。
“王八蛋。”
一声骂后,张玉波整个断线风筝似的横飞出去。
眼一翻失去意识。
莫婶下意识想撒泼,但看清来的那伙人后一时顿时哑了。
只见为首一个壮老头,接近两米的身高,胸肌肱二头肌壮硕得吓人。
在他身后跟了三四个大热天穿黑风衣的,一眼看去不正常,且不像好人。
连青寨站的铁路警也向后退了半步,以为是什么涉黑团体。
秦璎却长松了口气:“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