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歪着头,看着贾赦:“林大人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为你们这劳什子别院掏钱?
就因为林姑娘在贾府?且不说林姑娘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就说每年林大人送来的吃穿银子,够不够养活十个林姑娘?
若还是计较,林姑娘回林家去,倒也清净,省得在这儿被你们算计。”
贾赦怒道:“放肆!你这是目无尊长。”
孙悟空却不慌不忙,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把玩着:“贾大爷,莫要着急上火。
你要是缺钱,大可把自己的扇子卖了,何必盯着林姑娘,让她难做?莫不是您觉得林大人的钱好拿,林姑娘好摆布?
还是不用还的钱最好用?”
说到后来,孙悟空大笑起来,直笑得贾母和贾赦脸色青黑。
他们被悟空这一顿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话怼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气得浑身发抖。
黛玉看着大圣句句都是替她说话,心里自然欢喜,却也知不能将贾母身子气坏,便道:“老祖宗,大圣乃是替我说话,您莫要怪他。
我还是原本的回答,写信可以,但是让我开口劝说父亲,那是万万不能。
您是我的外祖母,除父亲外最亲的人,我也不愿意欺骗您。”
贾母见黛玉态度坚决,知道若再是劝说下去,就不是借钱而是结仇了,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既然玉儿不愿,那便只写封信罢了,若真是不行,再想他法吧。”
忽有下人来报:林如海进京,派了人来报信,要来府里拜见,此时已到宁荣街几里之外。
贾母一听,神色一振,忙道:“快,速速准备,大开府门,我等一同迎接。”
贾府上下立刻行动起来,三春忙得团团转,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整理着各处厅堂,洒扫的仆人则将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
不一会儿,整个贾府便显得庄重而整洁。
贾母、贾赦、贾政带领着贾府的主子们来到府门之外,下人们也都排列整齐,个个神色恭敬。
众人皆身着得体服饰,静静等候着林如海的到来。
此时,黛玉站在贾母身旁,心中既惊又喜,她虽知父亲将扬州盐场收尾之后便会回京述职,却不知这般快。
她的眼睛看着远方,明明还未看到父亲,心里却神奇般地安稳下来。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林如海身着一袭素色长袍,气质儒雅,沉稳内敛,骑着马朝荣国府这边过来。
他身后的几个随从一身劲装,显然是为了赶路,全程骑马过来。
当一行人来到府门前时,贾母率先上前,满脸笑容地说道:“如海,你来了,多年未见了。
我们盼你盼得好苦啊。”
林如海连忙下马,恭敬地行礼道:“见过老夫人。如海此次进京述职,当今特许先拜见长辈,特来见过老夫人。”
贾赦、贾政也纷纷上前见礼,互相热络寒暄。
林如海看向贾母身边的黛玉,黛玉上前行礼,道:“父亲。”
林如海笑道:“你很好,这般看着真的是个大姑娘了。”黛玉在扬州时一直穿男装,林如海恍惚觉得自己真的生了个儿子一般。
随后,众人簇拥着林如海走进贾府。
林如海还要进宫,只在贾府和众人匆匆见了一面,说几句话,便又带着几个随从离开。
孙悟空去了诸事屋见柳湘莲,黛玉不用上学,闲来无事就去寻王熙凤,看她现在养身体如何了。
等到了王熙凤院子,却见探春正和王熙凤正坐在榻上聊得正开心,平儿在一边伺候着。
黛玉本就因没和父亲说上几句话有些不开心,看到两人亲密无间,一甩手中帕子,坐到旁边椅子上,酸溜溜地道:“哼,你们有说有笑的,倒显得我像个外人。
也不奇怪,毕竟你们两个都是极有本事的,管起家来各有手段,自然能看对眼。
我就坐着不说话,省得遭你们嫌弃,碍了你们的眼。”
王熙凤指着黛玉,大笑着对探春道:“她醋了!林姑娘吃起醋来,酸的我牙都倒了。”
探春笑着拉过黛玉的手,道:“林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不过是在说些府里的琐事,怎就把你落下了?”
黛玉轻哼一声,假意委屈道:“你们只当我是那小心眼儿的,我原是来寻你们玩儿,却不想你们这般热闹,我来倒似多余。”
王熙凤忙走过来,拉着黛玉另一边手,赔笑道:“我的林姑娘,你是那谪仙似的人物,我们巴结还来不及呢。
今儿个是我不好,该早早儿去请你。
还不是姑父今日来,探春妹妹有些地方摸不着头绪,便急着过来问我。”
黛玉这才作罢,得意笑道:“罢了罢了,你们可不许再这般热络,没了我的份儿。”说着,嘴角微微勾起。
“完了,这小促狭鬼现在也会诓人了。”王熙凤笑骂道。
探春哼了一声道:“正好林姑父来了,有人能管得住林姐姐了,管她是什么厉害的,总有能降得住她的。”
“这就好比什么?那孙行者再厉害,自有他那师傅念那咒儿压着他!”王熙凤笑道。
黛玉扬起秀气的下巴,看着两人道:“我自扬州回来之时,跟父亲说了,帮我收集名人法帖,就问探春妹妹你要不要?”
“姑父出手,必然不是凡品,怎么能不要呢?”探春忙站起来搂住黛玉。
王熙凤在一旁打趣道:“哟,你们这一会儿恼,一会儿好的,比那戏还精彩呢。
林姑娘,你既有这等好事,怎么就只问探丫头,莫不是忘了我?”
探春笑道:“二嫂子莫急,林姐姐有了好东西,哪次能少得了你。”
王熙凤道:“也是。唉,我这身子如今轻易动弹不得,不然非得跟你们出去一起玩。”
这时,下人来报,莺莲姑娘回来了,要来拜见姑娘。
黛玉猛地站起来,喜道:“刚还念叨她,这就回来了。”
就要走,总觉得方才有一事忘记,走到一半,又回转来问道,“凤姐姐,方才你说的孙行者,师傅是哪本书的?出自哪里?”
她隐隐觉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