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臣们却毫不退缩,他们齐刷刷地跪地,以头叩地,言辞恳切,声泪俱下:“陛下若不废后,恐难平息众怒,大辰必将陷入无尽战乱,生灵涂炭。陛下三思啊!”
花素素于后宫惊闻朝堂之事,顿时花容失色,心中惶恐不安,如坐针毡。
她深知自己已然成为众矢之的,却仍妄图做困兽之斗,垂死挣扎。
于是,她匆匆赶往杨渊所在宫殿,一路梨花带雨,哭哭啼啼地诉说道:“陛下,臣妾冤枉啊!定是有奸臣蓄意离间陛下与臣妾,陛下万不可轻信啊。”
杨渊看着花素素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虽有不忍,但大臣们的坚决态度与宫外的严峻危机让他陷入两难的绝境,犹如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内心煎熬不已。
此时,宫外的百姓得知大臣们在朝堂上提议废后,顿时士气大振,仿若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他们停止了对皇宫的猛烈冲击,转而聚集在皇宫门前,秩序井然却又群情激昂地高呼着支持大臣们的决定,翘首以盼皇宫内这场纷争能够有一个顺应民心、拨乱反正的结果。
暴雨依旧倾盆如注,皇宫内外的局势愈发错综复杂,微妙难测。
各方势力在这风雨如磐之中相互角力、博弈,而大辰朝的命运也被无情地推到了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
究竟是皇权继续独断专行,还是民意与朝臣的力量能够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一切都在这狂风暴雨的肆虐下悬而未决,仿若迷雾中的扁舟,前途未卜,令人揪心。
司徒沐罔顾家族的强力阻拦,决然要为陆穆青收尸,他神色凝重而坚定地反驳族长:“陆老,乃是为百姓而捐躯。彼时,陆老以那顶天立地、无畏无惧之雄姿,毅然直面帝王的赫赫天威,力谏其莫要兴修那‘悦仙宫’。想那‘悦仙宫’,本就不该成为榨取民脂民膏、致使百姓深陷困苦泥沼的渊薮。陆老深悉百姓之艰辛苦楚,心怀苍生大义,故而挺身而出,毫无惧色。其话语,仿若洪钟大吕,声声震彻人心,能令金石为开;其勇气,恰似钢铁铸就的巍峨长城,坚不可摧,任那皇权威势如汹涌怒涛,亦不能使其有半分退缩。他一心只为百姓抗争,为苍生疾呼,不惧天子之怒,不惧龙颜盛威,所求者,唯是为那嗷嗷待哺、困苦不堪的百姓留存一线生机,一线希望之光。”
族长闻得此言,顿时怒目圆睁,仿若被激怒的雄狮,呵斥之声响彻屋宇:“我们司徒家族传承千年,家族之荣耀威望高于一切!你现下若贸然出去为那陆穆青收尸,便是明火执仗地与皇室作对,此等行径,全然与家族传承背道而驰。其后果,必将给家族招来灭顶之灾,你难道妄图成为家族的千古罪人吗?”
司徒沐身姿挺拔,神色坚毅如磐,毫不畏缩地直视族长那满含怒火与忧虑的双眸,朗声道:“族长,家族传承千年,其间所依仗者,难道不是先辈们那一颗颗心怀百姓、守护正义的赤诚之心与坚定信念吗?若于今时今日,我们只因贪恋那所谓的家族荣耀,对陆老这等忠义壮烈之举视而不见,对百姓所遭受的无尽苦难坐视不管,麻木不仁,那如此这般的家族,即便延续千年之久,又有何真正的价值与意义可言?陆老为了大辰的千秋根基,为了万千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不惜舍却自身性命,此等大义之举,我司徒沐心中唯有敬仰,如对巍峨高山,仰止之情溢于言表。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躯曝尸荒野,若因这一举动而触怒皇室,我司徒沐甘愿一人承担所有后果,绝不累及家族分毫,更不会让家族蒙羞受辱。”
族长被气得浑身颤抖,仿若风中残叶,手指颤巍着指向司徒沐,气急败坏道:“你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家族历经无数风雨沧桑,方得保全至今,岂容你这般轻易地将家族置于险地。你以为你有何能耐承担得起这一切恶果?一旦家族遭受牵连,无数族人必将流离失所,你于心何忍?良心何安?”
司徒沐缓缓单膝跪地,动作沉稳而庄重,抱拳向族长行了一礼,其声音虽不高亢,却如黄钟大吕,掷地有声:“族长,我自是深知家族于我等而言的重要性,其重若千钧,然我更明晰,值此关乎大是大非、关乎正义良知的紧要关头,若我们选择怯懦沉默,那才是真正的对家族精神的亵渎与背离。陆老的惨然离世,已然让百姓对皇室的怨念与失望达至极点,若我等身为名门之后,却依旧无动于衷,大辰必将陷入更为深邃的黑暗与混乱之中,万劫不复。我愿以我这微末之躯,去奋力唤醒更多人对正义与良知的坚守与追寻,或许,于这混沌黑暗之中,能为大辰,为家族,探寻出一条真正的救赎之路,光明之路。”
族长听闻司徒沐这番肺腑之言,面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司徒沐的话语,恰似一把锐利的尖刀,直直刺入他的心底,令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虽满心忧虑家族的命运走向,深知此举风险犹如高悬于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将家族斩得粉碎,可又不得不承认司徒沐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家族千年的传承,不应只是蝇营狗苟地明哲保身,可若真要迈出这险象环生的一步,那未知的风险实在太过巨大,仿若无尽深渊,令人望而却步。
他内心仿若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拉扯,在家族安危与正义良知之间苦苦挣扎,而司徒沐则在一旁如苍松翠柏般静静伫立,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动摇与迟疑,唯有对正义的执着信念与对陆老的敬重追慕,熠熠生辉,坚定不移。
司徒沐的决心如磐石般坚定,即便族长声色俱厉地百般劝阻,他亦不为所动。族长怒发冲冠,额上青筋暴起,咆哮道:“你若踏出此门,便是与家族决裂,家族传承千年的荣耀与根基将因你而毁于一旦,你可担得起这千古骂名?” 司徒沐神色凝重,却字字铿锵:“族长,陆老为百姓而死,此乃大义之举。若我因家族羁绊而对其曝尸荒野之举视而不见,那我司徒沐枉为人子,更不配受家族庇佑。家族荣耀不应建立在对正义的漠视之上。”
言罢,司徒沐决然转身,迈向那风雨飘摇的长街。
族长望着司徒沐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司徒沐一路疾行,心中唯有一念,定要为陆穆青收尸,还其最后的尊严。
此时,城中百姓听闻司徒沐不顾家族反对,毅然前往为陆穆青收尸,皆被其义举所感动。
众人纷纷自发汇聚,十里长街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从家中翻出素白的麻布条,披在身上,以表对陆穆青的哀悼之情。老弱妇孺相互搀扶,伫立街头,眼神中满是悲痛与敬仰。
年轻的后生们自发组织起来,前往陆穆青遇难之处。
他们步伐整齐而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这大辰朝摇摇欲坠的土地上。
当司徒沐与众人来到陆穆青那惨不忍睹的遗体前,众人皆默默垂泪,却无人发出一丝声响,唯有风声呜咽,似在为陆老悲叹。
司徒沐强忍着内心的悲愤与哀伤,轻轻抬起陆穆青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早已备好的担架之上。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却又无比坚定,仿佛在托起整个大辰朝的良心。
随后,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百姓们簇拥在四周,人人脸上泪痕交错。
队伍所到之处,店铺纷纷关门闭户,店主们手持香烛,立于门前,向陆老致以最后的敬意。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工匠,手捧着自己亲手打造的精致木盒,盒中放置着他为陆老雕刻的木像,虽略显粗糙,却饱含深情。
他颤巍巍地走到担架前,将木盒轻轻放在陆穆青身旁,泣不成声:“陆老,您是咱百姓的青天,这尊木像伴您一路,愿您在天之灵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