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翌日。
孔苏早早便起床梳洗，收拾自己的东西。
来武帝城一年有余，孔苏所得不少，除了修为增长，与系统奖励之外，还有诸多钱财。
不过前几日于新浪曾来找过孔苏一次。
孔苏与韩生宣武帝城一战，城内城外，各有损坏。
特别是城外，被两人打得四分五裂。
韩生宣金蝉脱壳，落败而逃，如今不知踪影。
这之后的修缮之事自然就落在了孔苏身上。
阁楼之中的银钱，孔苏只余下了几百两，其他的全都交于于新浪用以修缮武帝城。
如今除了他带来的东西，临走之时要带走的也就多了几百两银子罢了。
孔苏取了几十两揣进衣衫，余下的以步包之。
眼神扫视一遍这间住了一年多的阁楼，孔苏拿着行李下楼。
包子铺中，苟有方仍来回穿梭，忙碌个不停。
忽见孔苏带着行李下楼，苟有方呆立在原地。
到时候了。
师父要走了。
孔苏找了个空位坐下，将几百两银子放于桌上。
“有方，两屉包子，一碗稀饭，一碟酸菜。”
苟有方看着面带笑意的孔苏，竟是红了眼。
“好嘞，师父。”
苟有方小跑着去给孔苏取来了包子，稀饭，酸菜。
还有孔苏不曾点的煎蛋。
苟有方也不去忙活了，就在孔苏身侧静候着。
孔苏慢悠悠的享受着在这武帝城的最后一餐。
不出意外的话，他在苟有方成年之前都不会再踏足此处了。
孔苏将桌上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擦拭嘴角之后，唤了声，“有方，坐。”
等到苟有方入座，孔苏将那包银子推了过去。
“有方，这袋银子你便替为师暂做保管，若是你有所需，随意取用便是。”
“为师走后，你要每日勤加修炼，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为师望你莫要惫怠。”
“待你成年之后，为师自会再回武帝城，至时，是要与为师行走江湖，还是继续留在武帝城，全看你的心思。”
想了想，孔苏又道：“若是有何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去城楼底下喊于新浪的大名即可，我和他打好招呼了，别喊什么前辈，就叫于新浪，他吃了师父不少钱，不怎么厚道。”
顿了顿，孔苏忽而笑道：“那就这样，为师走了。”
孔苏来时一个包袱，几件衣服。
去时，也是这般。
苟有方一直一言不发，等到孔苏出了包子铺，他才幡然醒悟，追至包子铺外。
“师父！”
孔苏回头，面带笑意看着双眼泛红的少年郎。
“有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回去吧。”
言罢，孔苏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不过却未曾径直出城，而是踏步登上城楼。
于新浪曾言，孔苏离去之前，去城头之上见王仙之一面。
此次登楼，并无守阁奴拦路。
孔苏毫无阻碍的上了城头。
城头之上，仙风道骨的王仙之背对孔苏而立，眺望武帝城之外。
孔苏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要与这位无敌江湖一甲子的武道魁首正式相见了。
孔苏缓步来到王仙之身后，行礼道：“晚辈孔苏，应约前来。”
王仙之不曾回身，只是淡淡问道：“要走了？”
“得走了，晚辈在武帝城待了不少时日了。”
王仙之良久无言。
孔苏也没急着说话，该急的是王仙之，他心里肯定对一年以前遣于新浪前来所问之事有疑惑。
忽然，王仙之回身眼眸凝视孔苏。
“孔苏，你从上阴学宫现世一路至武帝城，再到今日，你的既往我曾细细看过。”
“你这般人物，所行之事好似只为了传道授业，城中解惑一事也是如此。”
“这其中有何说法？”
孔苏心里咯噔一下，不愧是老疆湖，抓住了孔苏这一路行来的关键。
“孔苏是个读书人，世人愚昧，孔苏又心系天下，自然当传道解惑。”
看着孔苏一本正经言语，饶是王仙之也有些莞尔。
孔苏这番话，去哄骗孩童尚可。
心系天下？
胡诌。
不过王仙之也未曾深究，行走江湖，各行各事，孔苏倒是对这武帝城中江湖中人大有帮助，深得人心。
“你曾言几处未来之事，我倒是有些疑问。”
“徐哓次子，徐龙橡入天象便无敌于天下，此言可是说徐龙橡入不了天象？”
来了。
孔苏不动声色。
“入了。”
孔苏话锋一转：“不如不入。”
王仙之了然，虽是无敌天下，但代价巨大。
此为不如不入。
“你所说几人，皆在同一段时日现世？”
孔苏听闻此言，稍加思索，便已知王仙之询问徐龙橡之事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不是，江湖代有才人出。”
“那几人皆是离阳这座江湖的天下第一，不过是各领风烧一段时日罢了。”
王先之点头，心有遗憾。
原来这座江湖还是无法繁星点点。
“最后两问，李纯罡与我最后因何而死？”
孔苏挑了挑眉，这可就不好回了，李纯罡的倒是好说，可王仙之……
于风年此时怕是还在武帝城中，要是说予他听了。
以此时王仙之的性子，徐风年下一刻就要身死武帝城。
孔苏缓缓摇头，折中换了个说法：“前辈走得问心无愧。”
王仙之不再发问，只是深深看着孔苏。
良久，王仙之忽而一笑：“如此最好。”
孔苏也暗自松了口气，要是王仙之真要逼着他说出个答案，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是被拓拔菩萨给杀了？
就在孔苏神情放松之间，王仙之忽然问道。
“孔苏，你可愿拜我为师？”
孔苏猛然抬头，只见王仙之满脸郑重神色。
拜师？
若是王仙之别无所求的话，他孔苏可太愿意拜师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
有了师徒这层关系在，他日总有机会给王仙之灌上两句抡语。
且王仙之如今乃是江湖扛鼎之人，一身实力自不用说，只论其对武道一途的见解，当够孔苏学个饱了。
只是，若是他另有所图的话……
孔苏一时间不禁犹豫起来。
王仙之见状，微微笑道：“孔苏，莫要多想，我王仙之还不屑于贪图你些什么。”
“我只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够与你一战，真正成长起来的你。”
“我更是要看看，我王仙之教导出来的弟子，是否压得住你所说那几人，与我一样，无敌于离阳江湖下个甲子。”
孔苏闻言，再无疑虑。
如王仙之所言，自己有什么能够令其有所图的？
若真有，他强悍出手便是。
他孔苏还是怕死的。
既然如此，他还有何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