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远征的话。
他的反应并不奇怪。
大多数的患者或者患者家属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都是跟陆远征一样的反应。
明明平时很健康的人,为什么会有肿瘤呢?
在人们的传统观念里,吃得香,睡得好,平时连感冒都不会有的人,是不应该有肿瘤的。
其实这是错误的观念。
因为陆远征一直在盯着她,洛甯只好解释道。
“肿瘤在成长的初期,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而且肿瘤还分良性的和恶性的,良性的是不会对身体有影响的”。
“但恶性的,如果不尽早切除治疗,那就会威胁到性命”。
洛甯说完,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般,气氛压抑得可怕。
她不敢说,婆婆夏秋月的肿瘤看上去像是恶性的。
她迟疑了一下,想给夏秋月一颗定心丸。
“不过,乳腺肿瘤的治愈率还是挺高的,只要及时切除,积极做化疗,是有希望治愈的,”
“关键得抓紧时间,别耽误时机”。
她说完,才发现婆婆夏秋月直勾勾地瞪视着她。
盯得她后脊背一阵发毛。
夏秋月默了一会,厉声喊道:
“切除?这话你是怎么能说得出口的?事情不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就可以这么轻松地说出口来吗?”
“如果要切除我的胸部,那我宁愿死!”
最后一句话,夏秋月几乎是吼出来的,歇斯底里的样子把洛甯吓得面色苍白。
陆乘渊噌地站起来,“你凶她做什么?你的病是她造成的吗?她是站在医生的角度回答大哥的问题,而且这些都是实话,我理解你现在无法接受,”
“但是你也别把火泼到我老婆的身上去,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不应该带她到这里来,那是你的体检,本就跟我们没有关系”。
“要不要去复查,要不要治疗做手术,都是你的事情,我们不会再多说半个字,以后你要去医院,也别去打扰我老婆,自己去看医生”。
陆乘渊说着,转头看向洛甯,“走,我们回家”。
洛甯没吭声,任由陆乘渊拉着她离开了这间套房。
看着大门关上,陆远征回过头来,一脸的焦急。
“妈,洛甯是好意,您刚才真的不应该那样凶她,这次我站乘渊和洛甯那边”。
夏秋月铁青着脸。
“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去,我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来管”。
陆远征怔住,直直地看着夏秋月。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文彬在这个时候开口,“远征,你先回去吧,让你妈静一下”。
陆远征担心母亲想不开,不想走。
可是他也知道母亲的性格倔强,从不听别人的话。
他垂眸思索了一会,站起来,“妈,您早点休息吧,这两天先消化一下,过两天我再陪您去医院见一下沈院长,让他给您安排最优秀的医生”。
“您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陪您去国外做这个手术,那我先走了”。
等陆远征离开,刘文彬看向紧抿着唇的夏秋月。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当下最重要的是治病,咱们先去看医生,就算是要做手术,也有很多种方案,”
“不一定要全部切除,现在的整容行业很发达,肯定有很多方案可以选择”。
夏秋月倏地转过头来直视陆远征。
“你说得倒是轻巧,我为什么在意我的胸部,还不是因为你!”
“如果切除了,你还会碰我?”
刘文彬眉头微皱,一时哑口无言。
他的确是无法想象,如果真动了手术全部切除,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秋月……”
夏秋月嘲讽地笑了一声。
“我现在年老色衰了,说不定你早就想跟我分手了吧?你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的人了,不像当年一穷二白,”
“现在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刘文彬的脸色也黑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如果我想找别的女人,早就可以去找了,还用等到现在吗?你不要因为心情不好,就到处骂人,连我也跟着遭殃”。
夏秋月:“你受不了?那就分手吧,反正我们也没领结婚证,随时都可以分手,你随时可以离开,去找一个年轻貌美的结婚生子”。
刘文彬生气,“你真是不可理喻,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夏秋月:“不跟我计较?呵,我真是谢谢你啊”。
刘文彬被气得不行,他起身想走开,才突然想到这里是酒店,他哪也去不了。
愣了两秒,“我去洗澡,我希望等我洗澡出来后,你能消化完现在的火气,不要再发火”。
走了两步,他转过头来嘀咕道:
“我以前就经常跟你说,平时一定要学会控制你自己的脾气,你这个病大概率就是因为你平时爱生气,气血淤积造成的,”
“还有,遇事不能急,你每次遇到事情就跳脚,一把年纪了还是这样子,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我觉得这个病也是个警告,”
“它提醒你应该改改你的脾气了,不然,以后还会有其他的病生出来”。
夏秋月听完这话,心里的火气不消反增,怒目圆瞪。
刘文彬见说不通,只好转身走人。
他刚走进浴室,就听到客厅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他猜测是夏秋月砸了茶具。
另一边,陆乘渊正准备开车回家。
陆远征突然跑过来猛拍他的车窗大喊大叫,“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乘渊只好摇下车窗,看着陆远征。
陆远征先向坐在副座的洛甯道歉。
“洛医生,我代我妈向你道歉,她是急脾气,又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难以接受,等她消化一下,我再带她去见沈院长”。
洛甯没说话,陆乘渊接的话,“你不用为她道歉,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人,我们很清楚,今天我们只是过来送报告的”。
“你要带她去见谁是你们的事,不用告诉我们,也别再麻烦我老婆,现在请你让开”。
陆远征气血上头,“乘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你明知道妈现在不好受,你就不能包容她一下吗?非要跟她置气,有意思吗?”
陆乘渊:“我的确是不愿意包容她,任何人像那样凶我老婆,我都不能原谅,而且她是我的母亲,是长辈,更不应该像这样肆意妄为”。
“罢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我就不该对她心存期待,以为她年龄大了会懂事,现在看来,她依旧是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