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栀的背影那样冷绝，让沈暮臣的心像是被寒冰封住了一般。
沈暮臣昏迷太久，嗓子难受，只能哑声道：“沈柠栀……”
被叫到名字的沈柠栀却没有回应，她只是半蹲在饮水机面前，盯着那红色的加热指示灯愣神……
这一抹红色，让她想到了那天，她在闻奕出租屋里看到的血迹。
沈柠栀心中疯长的恨意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吞没，她喉咙滚了滚，指尖微微颤抖。
那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紧张，而是兴奋……沈柠栀对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无比的兴奋。
沈暮臣没有错过沈柠栀那微颤的身体……他眼底一片墨色，好似有一团黑雾笼罩在他眼前，让他找不到前路的方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头。
他对沈柠栀做的那些错事，根本无法回头。
他知道，即使他现在跪在沈柠栀面前，她也一定不会原谅他。
满心的惆怅与痛楚，让沈暮臣的心脏酸胀到了极致，眼前的黑雾凝结成酸雨落下。
没开灯的病房里，一片黑暗，藏匿起了沈暮臣眼角落下的那滴泪，落得悄无声息，消失在柔软洁白的枕头里。
沈暮臣低沉却又寂寥的声音响起在病房里：“栀栀……王骐行凶的背后，有你的示意吗？”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难得地，在没有对沈柠栀产生见不得人的欲念时，喊她“栀栀”。
好像只要这样，他就仿佛回到了沈柠栀刚被沈家找回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他只是想骗骗自己罢了……
沈柠栀红唇微扯，发出一声轻嘲声，笑他沈暮臣的愚蠢，就算是他昏迷着，她也不会不防他一手。
如果她此刻承认，那她就是留下了把柄，她没那么傻，不可能咬住他扔下的鱼钩，上赶着自投罗网。
沈柠栀只讽刺道：“沈暮臣，你可是我的‘好哥哥’啊……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沈暮臣的心无限坠落，终于落到谷底，摔得鲜血淋漓，胸口空荡荡一片。
他的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却比不上心里的苦涩……
他明白，沈柠栀的回答，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了他，王骐疯狂举动的背后，有她的参与。
不知道两人僵持了多久，病房里的氛围凝结成冰，却只有沈暮臣一个人煎熬。
沈柠栀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饮水机旁的沙发上玩手机。
“滴滴——”两声。
饮水机的热水烧好了。
沈柠栀笑了笑，起身拿起饮水机上放置的玻璃水杯，稍稍弯腰，按下热水按钮，接了满满一杯热水。
好在杯子材质厚实，拿起来不算是太烫手。
沈暮臣看到沈柠栀细细端详那杯热水的模样，灵魂微颤，声音带上了不自觉地颤抖……让他想起了那次在公寓里，沈柠栀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过敏，他越痛苦，她就越快乐。
第一次，沈暮臣在沈柠栀面前，输得这样一败涂地，狼狈不堪。
他看着沈柠栀一步步走近自己，心脏被恐惧席卷，浑身的鸡皮疙瘩不自觉显现。
他颤抖着开口，语气里罕见地有了几分哀求意味：“沈柠栀……不要……”
脆弱不堪的沈暮臣在沈柠栀眼里可真是有趣极了，就像现在这样，只要她动动手指，他就会痛不欲生……
沈柠栀笑得真心：“沈暮臣，你也会怕呀？为什么怕呢？亏心事做多了？像你这么肮脏下作的人，就应该生活在臭水沟那样见不得光的地方……
你的亲生父母抛弃你真是他们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你不配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因为你就是人渣啊。
就算你死了，没有一个人会真心地为你流泪。偏偏你命大得让人讨厌。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沈柠栀说着，走到了沈暮臣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满是厌恶和轻蔑。
沈暮臣被她这一番话刺得浑身发麻，眼底满上一片猩红，是啊，他这样的坏人，就不配拥有幸福的生活。
他在泥泞的深渊里待惯了，哪里配得上明媚的阳光呢？
沈暮臣还沉浸在自厌的情绪里，没能缓过神来，就突然感到身上一凉。
他盖着的被子被沈柠栀掀掉，随意地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沈柠栀瞬间附身，狠狠掐住沈暮臣的修长的脖颈，细长的美甲刺破他的皮肉，血色和红色的美甲融为一体，分不清是真是假……
沈暮臣被沈柠栀扼住喉咙，疼得说不出一句话，他腹部中了三刀，腿部也在和王骐的打斗中受了不轻的伤。
此刻的他，狼狈得像是一条濒死的鱼，还是条最为腥臭、让人厌恶的鱼。
沈柠栀看着沈暮臣痛苦却又无法挣扎的模样，笑得肆意，她真想就这样一下把他掐死，可是太便宜他了。
她要亲眼看着到他沦落至最悲惨的下场……
欣赏了一会儿沈暮臣的狼狈，沈柠栀有些审‘美’疲劳了，她在沈暮臣惊惧万分的目光里，将手中的水杯彻底倾斜。
杯中的全部热水顺势而下，全都落在了沈暮臣腹部的三道伤口之上，没有一道伤口幸免于难……
沈暮臣发不出声音，可是这剧烈到让他窒息的痛意无处发泄，痛到他牙齿咬破舌头，血液顺着嘴角落下。
他甚至双手都没有用力挣扎，只是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隐忍却又极致痛苦。
他一双被痛苦染红的眼眸，紧紧盯着沈柠栀，他在她的眼底，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心软……
沈柠栀看着沈暮臣紧攥着床单的双手渐渐松了一些，她松开扼住沈暮臣喉咙的手，随后抽了一张旁边桌子上的消毒湿巾擦手，她嫌他脏。
没再管沈暮臣，沈柠栀今晚的乐趣得到的也差不多了，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拿起包包和手机，转身准备离开。
关上病房门的前一秒，她听到沈暮臣虚弱的声音传来：“沈柠栀……别走……”
沈柠栀嗤笑着关紧病房门，他还真是受虐狂，活该死得煎熬痛苦才对。
齐妙本就在病房门口候着沈柠栀，看到她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前。
齐妙低声道：“栀栀姐，之前您让我派人去接沈暮臣的亲生父母……刚才我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到达了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