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佐跟着奶、娘一起回到村子,这个时候大多人都在地里干活,有距离村里近的,正巧又在地头干活的人。
见着刘喜平(老妇人)带着一家人往村里走,稀罕问“宋刘氏你家孙子不是在镇上读书吗,这么快就放假啦。好些时间不见这小子,倒是变化不大。”
宋良佐听了这话就觉得扎心,记得上次见这人还是年前家家户户杀猪时,这好歹过了三个月,你哪怕说我长胖一点,或者长高一点我都会很开心,怎么就变化不大了?
老妇人眉目笑得舒张,“我们前几天去参加县试,我孙子过了第一关,能休息上几天,这不赶回来忙地里的活。”
村里人大字都不识几个,更何况是村里的妇人,更不知道读书里面的门道,一听是去县里考试,惊讶的大声问“可是要当状元啦?”
她家里儿子凑过来,听得一知半解后跟着,笑道“娘,听说要先当秀才,然后才能当状元。不过良佐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日后你要当了状元,可要回来给伯伯瞧瞧,嘿嘿,咱家可还没见过状元嘞!”
“就你知道的多,要是望山(宋良佐爹)家的考中状元,那可比咱们县太爷官都大,哪里是你先见就能见到的。哎,良佐你可见着我们县太爷了?你可曾同他说上话?”
状元是什么?
距离这些世代生活在村里靠种地生活的人距离太遥远。
县太爷是谁?
县太爷是他们的父母官,他们有什么事都要去找县太爷。
要是能和县太爷说话几句话,用村子里的说法:那是有本事的,面子有光。
宋良佐脑子转得飞快,含蓄一笑,点着头说“县太爷同我说话了,他说让我们好好考试,不要辜负寒窗之苦。”
嘿嘿,这可不是瞎说,知县大人确实和他说了要好好考试的话,就在进考场之前。
众人一听瞬间挣的老大,颇为与荣有焉的说“好好考,好好考!”
“你们忙吧,我们回家看看!”老妇人此刻像得胜的将军,带着自己的骄傲告别村里人,朝村里走去。
沿路遇见不少人,距离的远的就远远喊一嗓子,距离近的就拦着问上两句。
她奶奶就说考了一场,回来住几天。
宋良佐在回村的路上和奶奶千叮咛万嘱咐,到村后能不多说就别多说,眼下他不过是刚过了第一场,具体后面如何谁也说不好,他不喜欢半路开香槟。
万一在村里传开他考上童生了,要是后面他没有考上,岂不是要丢人?
一回到家,宋良佐就被勒令在家好好温书,至于他想去地里帮忙?
想都别想。
宋良佐也明白眼下正是自己关键时候,不会拧着性子就要去帮忙。
只有自己的考好,才能给家里博一条出路。
他上午、中午温书,下午把县试试题,以及自己是如何作答的全部写了下来。
当然,至于他为何选用《南山有台》为背景去解答,以及用意是想拍知县老爷马屁这个背后隐藏的典故,至少眼下他不会告诉宋进金。
等他什么时候要去参加县里科考在告诉他一些关于谢知县的事也不迟。
等所以得写好,他打算等家里吃过饭后,就去二爷爷家一趟,把写有试卷的纸拿去给他,让他也试着做做看。
也算积攒经验。
一直到天快黑,宋良佐好做了饭,家里几人才从地里回来。
他们刚准备开始吃饭,宋进金的声音就从大门口传来,“宋良佐你回来了是吗?我听村里人说你回来了。”
“宋良佐我们来啦!”
宋良佐在伙房听到喊声急忙走出伙房,结果宋进金声音是先到了,人却还没到。
宋良佐先一步风风火火出现在院子门口,看见站在伙房门口的宋良佐,不等他开口回答,他惊讶的更大声“你怎么回来了?县里的考试不是还没有结束吗?”
他后面还跟着九岁的宋进粮,宋进粮简直就是复读机,扯着嗓门喊“你怎么回来了?县里的考试不是还没有结束吗?”
“你来了,我还说等会吃好饭去你家找你嘞。我名次在内圈,要三月初三才去参加第二场考试,所以就先回来了。”宋良佐说罢才看见二爷爷嘴里叼着烟锅子进来。
“二爷爷!”他急忙招呼。
“二伯来啦。招弟快去给你二爷爷搬凳子。”王春兰手里端着刚盛好的饭,眼见二伯过来对大女儿吩咐。
宋招弟起身就去伙房搬出来一个小板凳,放在伙房门口边上“二爷爷坐。”
宋二全对宋招弟点点头,目光里带着属于长辈的慈和“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可还顺利?”
“二爷爷,我才考了一场,还算顺利。”
“咱们宋家祖上都是一代单传,也就到你们曾祖那时跟着在私塾念过两年书,这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切。你要是能考一个秀才公回来,那可真是给咱们家长脸了,你爹和你爷爷在地下也会高兴的。”
“嗯,我会努力的。”宋良佐回答。
终于找到插话机会的宋进粮急忙问“宋良佐你刚刚说的内圈是什么?难道你们考试还要画圆圈不成?这么简单吗?我也会画圆圈,我画的比宋进金的都圆。”
宋良佐听得噗嗤一笑,眼见二爷爷也不是很明白,他就把考试的那一套流程同二爷爷以及宋进粮说了说。
说完后他才对宋进金说“我不知道你夫子有没有开始给他们讲这次县试的考题,我下午还是把第一场的内容写下来了,你回去了可以看看。”
宋进金双眼清澈如湖,“真的吗?我太需要了,学塾的夫子说是等他们全部回来再给我们讲解这次县试考试内容。”
宋良佐见他还不知道考试题目,起身就想去给宋进金拿。
结果却是王春兰开口留住,“左右不急这一会,你二爷爷专门来看你,你同你二爷爷说会话。”
宋二全乐呵的摆手,“良佐说的那些我们可听不懂,以前听进金说私塾里也是经常考试,有次让他念了念,都是些什么‘知知乎乎者者’,听的就费劲,哪里有我们这般说话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