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叹气,往外看了一眼。
他看着这四面环山的村庄,面色上多少有些焦灼。
他因为这几件事,吃不好,睡不好,见她们来了,才放心些。
他看着白云书,交代山中一事。
“山中鬼怪最近横行,不少村民上山的时候会遇到鬼打墙,鬼拦路,甚至闹出了人命,所以才不得已请信。”
毕竟这村子闭塞,大部分人都需要上山砍柴送出外面去补贴家用,也需要去往外面采买素日所需,常走道路已经无人敢走。
这几日由于出事,他只好组织村里的青壮年出门统一采买,但是在山上过夜后,好几个壮年都被吓破了胆,不再出门,至今浑浑噩噩。
听见这种蹊跷的事,戚凝竹微微皱眉。
她跟着自家师尊到此,鬼气什么的,倒是有感受到。
但是都是普通的孤魂野鬼,白日也不敢出来的那种。
村长开始神秘兮兮,小声开口。
“他们都说,看见了鬼!很多很多鬼,追着他们,抓着他们,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被吓破胆的那几位,至今还会每晚做噩梦……”
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这鬼都找上门堵路索命来了,怎么可能不怕呢。
“我听说闹出过人命,人命一事?可否同我细细说来?”
戚凝竹问着,村长握着自己的拐杖,面上心悸道:“这个嘛……”
他有些欲言又止,戚凝竹察觉他似乎不愿意讲太多,立马开口提醒他。
“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我们需要知道所有情况才好出对策。”
“其实倒也没什么,就是先前,有好几家的汉子,一起组队去山上砍柴,但是一直没有回来,当我们大家去找的时候,他们已经面色铁青,口吐白沫而死,其中一个还有口气,嘴里一直嘟囔着有鬼有鬼。”
“男鬼还是女鬼?”
“我没太注意问,毕竟还有一口气在的那个,状态也不是很好,提到后山就止不住的发抖,如果没猜错的话,女鬼男鬼都有,还有孩子样子的。”
戚凝竹将这些记下。
“他们几人家中,有什么共同点吗?”
“好像没什么共同点,唯一一点,都挺穷的,这才需要上山砍柴,挑下来补贴家用……”
村长老实巴交的回答,白云书轻轻点头。
“能否一会带我们去那几家屋中看看?”
“可以的,只是我身子不太好,一会儿让我小孙子阿金带你们去吧。”
戚凝竹看向了一直站在他旁边沉默寡言的少年。
少年皮肤黝黑,看起来很是老实,低垂着眉眼,在接收到戚凝竹的目光后,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
问询完了山中鬼怪一事,便到了季家取亲一事。
村长谈起季家,那可是仇恨得不得了,滔滔不绝,把他家的罪恶都数了出来。
“他家家主季伪,当年是村中一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到处收保护费,欺负孤儿寡母,大家拿他们毫无办法。”
“那么可恶?没有人去报官吗?”
颜未晚皱着眉杵着头问寻。
这怎么跟她记忆里的人不太一样,那么斯文的外表会干出这种事吗?
村长叹气。
“报官?平民老百姓哪能跟他们斗?他们官府里可是有人的?再说了,官官相护罢了,后来搜刮的差不多之后,家中兄长中举,他们便搬去了县城之中,成为小富之家……”
“然后呢?”
南乐知开口,村长笑了笑,就像是在看热闹一般吐槽。
“他家的报应便来了,生了四个儿子,一个病秧子,一个赌鬼,一个酒鬼,还有一个,在出门玩耍时,落进井里淹死了,有人还特意为此放了炮仗呢。”
“季伪当时发了好大的火,将照顾的那些丫鬟婆子全部都发卖了,小厮更是全部打死,丢进了深山之中,任其野兽蚕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后来季家不让人嚼舌根,没有多少人再拿到明面上来讲。”
听见这些,颜未晚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不对吧,我们前两日都在季家,感觉周边对季家的评价都挺高的,季夫人常在周边施粥,给乞丐施舍衣物钱财,季老爷修缮不少寺庙,捐款盖桥盖庙,人人见了他都说一句大善人,此番请信,也只说是因为新娘的原因导致家宅不宁。”
她们在那里待了两日,季家照顾得妥善得很,为人也不是谦和,只是明明人很多,但宅子里总是一股子死气沉沉的感觉,季夫人也较为憔悴。
村长示意颜未晚,很多事情不要只看表面。
“那是因为怕了,怕报应了,怕上天不给他们季家留后,所以想要将功补过,但是老天有眼,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
“季家取亲这事,嘶……其实是说来蹊跷,季家大儿子常年都是病怏怏的,前几日死于家中之后,季家便为他配了冥婚,新娘子是我们村的横死之人,是上山后不小心失足落下山崖的,当晚就被悄摸送去季家了。”
听见这个,颜未晚一脸的震惊。
“冥婚!可那季家同我们说,他们儿子同你们村的这个姑娘,两人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那新娘不满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大婚日服毒而死,还将他的儿子也一起喂了毒药,两人双双殒命在洞房,当晚,后宅子里就一直闹鬼……话说回来,你是如何知晓的?”
村长听见她这话,笑起来打趣她。
“往外说的理由自然是要好听一点,肯定不会直接说,这件事情我们村的人都知道,因为当晚来的人很多,在季家大儿子死的当晚就放出了消息要找人配冥婚,我们村正好凑巧有那么一个,如今大家都把话烂在了肚子里,不往外说,生怕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见凑巧两个字,白云书冷笑。
世间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凑巧之事,无非是给别人刻意为之所构建的理由罢了。
她跟南乐知对视了一眼,眸中皆是了然。
南乐知袖子里的手早就紧紧攥起了。
季家,真是什么事情都敢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