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场上激烈的心理较量不同 ,在远处观看的观众们眼中,只看到学生们接二连三地往下跳 ,可见这是以秒为单位进行的激烈交锋 。
‘没掉下去之前就不算掉下去 。’
在悬崖就差一步之遥时,希罗内的身体还没发光(意味着还没施展瞬间移动) ,可这样一来,围观的学生们反而心跳加速、紧张起来了 。希罗内全力冲向悬崖边缘,腾空而起后尽可能往远处跳去 ,那感觉就像有无比强烈的浮力一样 ,狂风摇晃着身体,山鸟在遥远的脚下成群结队地飞过 。
希罗内一心只专注在瞬间移动上 ,就在跳跃达到临界点的时候,他的身体终于一闪,化作一道闪光冲了出去 。
到希罗内这里,所有人都完成了第一轮 ,理所当然地,进入第二轮的时候排名发生了变化 ,那些一开始就抢先施展瞬间移动的群体,反而落到了后面 。
希罗内弥补了起跑时产生的差距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以微弱优势超过了马克 。
马克看到从后面追上来的希罗内,心里挺懊恼的 ,自己得晚到什么程度开始,才能在第一轮就被他超过 ,当然了,目前领先群体之间的差距在10米以内,所以排名随时都可能改变,可原本计划好的策略泡汤了,这让他心情很不好 。
“这小子 !别想超过我 !”
几乎在同一时间,希罗内和马克都施展了瞬间移动魔法 。
在晋升考试开始前10分钟 ,
有一个神情迷茫的少女朝着训练场走去 ,
她就是埃朗·玛丽亚 ,
来自贵族第三等级埃朗家族的三女儿 ,19岁的才女,很早就凭借魔法天赋进入了阿尔费阿斯魔法学校 。
虽说她现在还留在班级7,甚至会被小4岁的马克嘲笑 ,可她一开始也不是没展现出过出众的能力 。
10岁入学,已经激烈地竞争了9年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这种竞争变得毫无意义了 。
她都不知道自己拼命往上爬,进入高年级有什么意义 ,就算晋升了,也不过是新一轮竞争的开始 ,她的人生就像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 。
“啊,我现在在干什么 ?”
是错过了奋勇向前的时机了吗 ?从意识到自己是班级7里年纪最大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一切都很虚无 。
班级10的新生能升入班级7的概率大概是40% ,突破这不到一半的概率,原本是值得骄傲的事 。
玛丽亚15岁进入班级7的时候,也曾开心得像要飞起来一样 ,可那幸福很短暂,之后她渐渐感受到晋升空间越来越小带来的恐惧 。
讽刺的是,她成绩最好的时候,是刚升入班级7的第一年 。
可从第二年开始,成绩就逐渐下滑了,到现在,甚至会被新生无视 。
她害怕竞争 ,觉得得拼命、得把事情做到更完美才行 ,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就感觉喘不过气来 。
是因为惯性才离不开学校吗 ,还是因为心里还残留着一点热情呢 ,又或者是舍不得自己努力的时光,所以才固执地留下来呢 ?
原本因为喜欢魔法才进入魔法学校的玛丽亚,发现自己渐渐迷失了自我,不禁叹了口气 。
像晋升考试这种事,感觉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可要是留在教室里和小孩子们一起自习,又觉得伤自尊 。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着走着,突然就想着要去训练场看看 。
也许在那山顶上,那些有天赋的学生们正在激烈地竞争呢 ,看了他们,自己可能会更自责,可反正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热情在渐渐消逝了 。
怀着哪怕抓住一点什么也好,或者期待发生点什么意外,能给自己一点刺激的心情,她就这样迈着有些虚无的脚步走去了 。
“嗯?”
从山峰那边,埃特拉老师的照明魔法升上了天空 ,看那蓝色的光,应该是考试准备正紧张进行的样子 。
学生们的呐喊声传来,形成阵阵回声 ,原本朝着那边走去,可已经失去自信的玛丽亚停下了脚步 ,那充满呐喊声的地方不属于她 。
‘那里没有我的位置 ,就算在班级7,也只有那些优秀的人才在那儿 。’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像恶魔般的想法钻进了她的脑海,给她指了一条路 。
一开始她只是不想面对存在那样一种可能性的事实,所以才转身的 ,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无法跨越的桥”的机关控制室了 。
说不定还有转机 ,怀着这样的希望,她推开了控制室的门 ,里面有个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呢 ,要是普通的晋升考试,会有老师在这里协助,可今天因为“无法跨越的桥”的机关装置关闭了,老师们都为了学生们的安全全员出动了,所以这里看不到老师 。
放松下来的工作人员伸直了腿,吹起了口哨 ,可没过一会儿,他眼皮慢慢合上,脑袋也耷拉下来了 。
玛丽亚站在了陷入沉睡的工作人员身后 ,
能让人放松精神的睡眠魔法,对魔法师来说基本没什么效果,可对不懂魔法的人来说,效果却相当不错 。
玛丽亚环顾了一下机关装置 ,空气网的安全装置是启动着的,侧面能看到一个用来调节“无法跨越的桥”难度的旋转式开关 。
她的手指伸向了安全装置的按钮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这么做真的对吗 ?不对,先不说对错,自己真的有能力承担这样做的后果吗 ?
只要按下按钮就行 ,平时的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做出可能导致可怕后果的事 ,可当人被某些东西迷惑的时候,脑海里往往就只想着美好的回报了 。
玛丽亚按下了按钮 ,真到做的时候,竟然简单得让人想笑 ,没有可怕的事发生,也没有悲惨的结果,只是按了一下按钮而已 。
安装在悬崖上的空气网的照明灯失去了红色的光亮 。
“砰砰砰砰砰!”
学生们中间爆发出惊呼声 ,20名学生各自闪烁着光芒,在1000米的高空疾驰 。
整体进入第三轮的时候,领先者和落后者之间的距离差距并没有拉开太多 ,
就好像一大群人在移动的样子 。
不过水平的差距还是显现出来了 ,那些一开始就抢先施展瞬间移动的大部分人,因为受不了脚下空荡荡的那种空虚感,精神开始动摇了 。
‘呼呼!真的要掉下去了 ?在这里吗?’
往下一看,那是万丈深渊 ,也不知道安全装置是不是真的安装好了 ,而且就算安全,可毕竟得坠落100米才能触发,这想想都很可怕 。
随着精神力场减弱,跳跃的距离也变短了 ,这样一来,和领先群体之间的差距瞬间就拉开了 。
精神力场是一种极度敏感的精神状态 ,所以只要稍微一分散注意力,就没办法维持了 ,结果那些瞬间移动失败的落后群体的学生们,开始惊慌失措了 。
“啊啊啊啊啊!”
“救,救命 !救救我 !”
“哇哈哈哈哈哈哈!”
在对面观看的学长学姐们哄堂大笑起来 ,那些已经体验过“无法跨越的桥”的他们,只觉得慌乱的学弟学妹们的样子很可爱 ,老师们也面带微笑,在本子上仔细记录着淘汰学生的情况 。
可这像过节一样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 ,
老师们几乎同时惊讶地抬起了头 ,按理说有人挂在空气网上的话,警报声应该早就响起来了 ,可现在却没有声音 。
“怎么回事 !出什么问题了 !机关室!”
“我去看看 !”
萨德施展了空间移动魔法 ,一道闪光冲向天空,朝着机关室所在的方向飞去了 。
“先救学生 !”
希娜朝着悬崖下俯冲,以极快的速度施展瞬间移动 ,在对面观看的埃特拉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朝着下方跳了下去 。
“校长老师,怎么办 ?要中断考试吗 ?”
阿尔费阿斯哼了一声,叹了口气 ,已经有两名6级认证的魔法师过去了 ,学生们应该不会有事的 ,不过要不要就这样继续考试,倒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
从学校的角度来说,中断考试比较省事 ,可要是这样的话,那些拼命保持领先的学生们就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了,吃大亏了 ,只要能保证安全,尊重参与者的意愿还是比较好的 。
“先看看情况吧 ,20个人左右,应该能都救下来的 ,要是就这么结束了,那不是把学生们的热情当笑话了吗 ?”
希娜和埃特拉同时从悬崖下冲了上来 ,被困在空气网魔法里的学生们跟在后面也升了上来 。
“出什么事了 ?好像出问题了 。”
塞莉娅拿着望远镜看着天空说道 ,其他学生也因为这意想不到的情况喧闹起来 。
可艾米亚没有被这氛围影响 ,有6级认证的老师在那里守着,不可能出现有人坠亡这种愚蠢的情况 ,而且领先的那些学生们依然没有慌乱 ,要是自己在的话,也会这样的 ,都到了争取进入班级5的关键时刻了,哪还顾得上安全什么的 。
而在中等水平的群体里,明显出现了慌乱 ,看到老师们朝着悬崖下跳去救学生,他们一下子就意识到出问题了 。
‘没有安全装置了?’
之前之所以能克服恐惧,是因为不管多像实战,毕竟还不是实战 ,可现在是真的在万丈深渊之上了 。
“啊啊啊!不行 !”
“老师 !救救我 !我不考了 !”
“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
中等水平的群体开始陆续坠落了 ,老师们施展魔法,光芒闪烁,展开了一场营救学生的大场面 。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领先群体的冲刺也没有停止 ,他们也知道安全装置出问题了,可反而觉得是个机会 。
‘机会来了 !最好再多淘汰一些人 。’
这些学生在进入魔法学校之前,都是听着别人夸自己是世上少有的天才长大的 ,他们的好胜心可比同龄人强多了 ,到目前为止,领先群体前进的距离是270米 ,对于班级7的学生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厉害的水平了 。
希罗内依然保持着第一名 ,马克和他的行动小组轮流想超过他,可到下一轮的时候,又毫无疑问地被反超了 ,在连续施展27次瞬间移动的过程中,每一轮的跳跃距离都是10米,几乎没有误差 。
‘只专注于瞬间 ,忘掉连贯的概念吧 。’
希罗内为这次测试精心打磨的机械般的操作流程发挥出了效果 ,在某些条件满足的情况下,人类可以比机器更精密,这就是无意识中重复强迫症的作用 ,利用这种强迫症的人类是很可怕的 ,因为一旦他们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会像机器一样冲破障碍,勇往直前 。
‘该死 !真够执着的 !其他人在干什么 !’
马克生气了 ,因为希罗内一直保持领先,行动小组根本没机会插进去 ,他恶狠狠地往旁边一看,和行动小组的那个女生对上了眼,女生身子一颤,那是一种暗示她要开始采取最后的手段了 。
办法就是同归于尽 ,
可现在安全装置是关闭的状态 ,她不禁怀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
‘不行 ,没办法了 ,这样死了也好,失败的人生,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
她把专注力提升到了极致 ,放弃完成比赛,施展瞬间移动的话,暂时就能占据领先位置了 。
连续高速施展瞬间移动的她,挡在了希罗内的前面 ,与此同时,行动小组的另一个人也挡住了希罗内左边的路线 。
正面和侧面都被挡住的情况下,那个女生一减速,希罗内也不得不缩短自己的跳跃距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