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靖德帝架不住萧深的软磨硬泡。
还是当着他面提笔拟了圣旨。
直到明黄的圣旨拿在萧深的手中,靖德帝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果然这个煞星回京就是来折腾他的。
他斜眼看着桌案边正捧着圣旨逐字观看的萧深,拉下一张本就坚毅威严的脸。
“这下满意了?忠勇伯终究是无法入朝为官,封他母亲一个六品安人也算是个心意,如何?”
萧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又不可能直接让许归他娘的品级直接越过威远侯府里那些的正经夫人们去,六品已是不错。
既让她有了体面,也让他们一家多了些银钱做保障。
于是他朝着靖德帝龇牙一笑:“谢皇兄,您看,您若早就答应也不用臣弟费那么些天求着您了。”
靖德帝冷哼一声:“朕也不是不封,只是寻常诰命都要家里男丁亲自请封,断没有你这样的。”
萧深闻言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圣旨:“臣弟还要多谢皇兄肯为他破例,许归的情况您也清楚,他连脑子都不清醒又怎会为了他母亲请封诰命呢。”
“臣弟此举也是希望自己日后离京,许归和他娘亲能过上些好日子,也算全了当年他……”
说到这里萧深说不下去了,他眼眶红红的看着靖德帝,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靖德帝又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于是站起身走到萧深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啊,明明胆子那么大,心地却是难得的细腻柔软,也是难为你多年为大景、为朕守在西原抵抗月国宵小。”
萧深抬眼看着靖德帝坚毅的双眼,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难为的,是臣弟自己愿意的,臣弟愿意为大景、为皇兄镇守西原,直至老了再也守不动。”
靖德帝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幼弟,眼里也难得的流露出了不舍的情绪:“倘若让你在京中一直做个闲散王爷,会不会比你在西原要快乐的多。”
萧深闻言垂下了眸子。
“也许会吧,一直当个闲散王爷可是我小时候一直的梦想,只是如今不一样了,兄长做了皇帝,肩上扛着天下社稷,我也想帮兄长分担一些。”
“把西原交到我手里,您也能安下心。”
靖德帝听到萧深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随后又快速抬眼,并照着萧深的肩膀来了一拳。
笑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样,朕允你等明年年后再回西原,这段时间你就在京中好好陪陪太后。”
萧深闻言点点头:“那是极好,西原那边有几位大将镇守,想必也安稳。”
“我这个定西王就奉皇命,也在京中待上段时日,也过过这闲散王爷该过的潇洒日子。”
靖德帝白了他一眼,拿起他放在一边的圣旨塞回他手中:“那就别在这里碍眼了,快去过你的潇洒日子,顺便带着王公公去把你这好不容易才磨来的旨意给宣了吧。”
……
威远候府
王公公上门宣旨的时候,白妈妈正在厨房蒸着香甜可口的白米糕,一听说圣旨是给她的,登时慌得在厨房里直转圈儿。
木香见状忙拉起白妈妈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哎呀,白妈妈夫人让您赶快去换身衣裳,人家王公公正在前院喝着茶呢,别让人家等太久。”
白妈妈闻言紧张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圣上给我一个老太太颁什么圣旨,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木香带着她进了屋中,帮着手忙脚乱的白妈妈换衣裳。
“总归是好事呗,我来时咱家夫人与王公公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您就别担心了。”
白妈妈好不容易在木香的帮助下换好了衣裳,临迈出垂花门时又紧张的左脚绊了右脚,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到了前院,白妈妈深吸一口气。
“木香,一会我一直跪着就行了吗?”
木香见白妈妈紧张的样子安慰道:“白妈妈咱家夫人在呢,一会儿您听夫人的就好。”
……
一顿慌忙,终于送走了王公公。
白妈妈站在偌大的前院中,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
这六品诰命是给她的?
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宋怀菱双眼含笑,揽住白妈妈的手臂轻轻晃了晃:“白妈妈太好了,这可是好事啊!”
白妈妈茫然的转过头看着宋怀菱,小声的问道:“怀菱这诰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怀菱认真道:“刚刚王公公来的时候说了,这旨意是定西王多次进宫特意为您求的,所以陛下才破了例。”
白妈妈闻言眼露惊讶:“原来是这样,王爷他其实不必……”
“既给了您就受着,下次再见到他时谢过便是,何况这些都是您应得的,是许归为您挣到的,您该心安理得受着。”
宋怀菱拉过白妈妈的手道。
白妈妈听了宋怀菱的话,点点头:“那好。”
随即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把圣旨夹在身侧猛的拍了一下手。
“哎呀,我的白米糕要蒸过火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说着夹着圣旨一溜烟的跑走了。
宋怀菱站在原地,看着白妈妈箭步如飞的背影对身边的丫鬟们打趣道:“瞧瞧咱家这位白安人,跑的竟比兔子还快。”
木香闻言道:“可不是,刚刚来时白妈妈还紧张的左脚拌了右脚,这会接完旨,两只脚竟也顺溜了。”
连翠听了这话抱着肚子乐的合不拢嘴。
远在文心阁里苦哈哈读书的温理礼,借着课余时间听到了阁楼外下人们的对话,得知白妈妈竟然被封了诰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心中想着这旨意肯定是定西王为白妈妈请的。
他倒是个良心老板,为了工伤下属谋福利到这个份上,只能说是世间罕有,人还不错。
看起来比宁王好多了。
说到宁王,之前太后寿宴上,她与几位藩王也算有了一面之缘,只除了已经死掉的西南王,在余下的三王中就属这个宁王最让人看不透。
他身上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阴郁感,让她觉得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