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航找来附近的街坊邻居,试图了解这座老宅的过往。街坊们提到,以前这座宅子里住着两位好友,一位姓周,一位姓郭。他们曾是极为亲密的伙伴,合伙开了一间木器加工坊,因手艺好、待人厚道,生意红火。然而,大约四五十年前,周姓男子忽然失踪了。消息传出后,街坊们也只知道他突然离开,从此再没回来,而宅子也被另一位合伙人郭姓男子卖掉了。自那时起,宅子便开始传出怪异的声响,附近的人渐渐不再靠近。
白航从这些片段拼凑出了一些线索,但总觉得事情背后没那么简单,估计还有什么隐秘。他决定去找郭先生,了解更多情况。
郭先生现已年过七十,面庞苍老,神情似乎永远笼罩着一层阴郁。白航向他表明来意后,便察觉对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慌,连声音也微微颤抖:“周……周家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你、你们何必再提?”
白航察觉出他的回避,轻声说道:“郭先生,我无意揭开往事,只想弄清你们之前合住的那座宅子如今怨气未散的原因。也许只有了解真相,周先生的亡灵才能真正安息。”
郭先生的神色闪烁了一瞬,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最终长叹一声,低头陷入回忆。片刻后,他哑着嗓子缓缓说道:“我也是土埋到脖颈子的人了,其实……当年,我和周老弟确实是至交好友,他是个心思单纯、讲义气的人。可在钱财面前,谁都有软肋……”
原来,周、郭二人从年轻时便情同手足,白手起家共同经营着木器坊。然而,一桩大订单,成为了两人友谊的转折点。那年,有位富商看中他们的手艺,订购了一批高价木器,并支付了巨额定金。面对这笔突如其来的财富,郭先生心生贪念。
于是,郭先生悄悄伪造了账目,将大部分的利润暗中收入囊中,而周先生对此毫不知情。可是纸始终包不住火,他的所作所为很快被周先生发现了。那一天,周先生愤怒地质问他,为何背叛自己多年情谊,郭先生不仅不悔改,反而出言侮辱,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嘲讽周先生没有野心,不懂得如何在商场上“取利”。
周先生失望至极,满怀悲愤地离开了合伙的木器坊。他不知去向,街坊们也只知道他远走他乡。那一夜,郭先生却没有一丝愧疚,认为自己不过是为了事业做出抉择。然而数天后,郭先生忽然得知一个噩耗——周先生在离开不久后投河自尽了。
“我当时没想太多,只觉得是他自己懦弱,怪不得我。”郭先生苦涩地笑了笑,目光闪烁不定,“可是从那之后,我的日子就不再安宁了。这宅子总会传来怪声,甚至在深夜时还能隐隐听到有人叹息。最开始我以为是心理作用,可后来事情越演越烈,我实在忍不下去,便匆匆把房子卖了。”
听完郭先生的自述,白航眉头微蹙,深深叹了口气。他没有直接指责郭先生,而是平静地说道:“也许正是这份执念,让周先生的灵魂无法安息。他的怨气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因为失去了生命中最后一点寄托和信任。”
郭先生的神情一阵暗淡,脸色更显阴郁,眼中透出深深的懊悔与惶恐:“那……我该怎么办?我知道他放不下我,但我又能做什么?”
白航沉思片刻,轻声说道:“或许你可以向他忏悔,真诚地向他的亡灵表达你内心的歉意。也许这样,他的怨恨才会慢慢消散。”
几天后,在白航和胡胖的陪同下,郭先生带着纸钱、香烛,还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来到那座老宅前。那是他与周先生当年唯一的合影。照片中两人肩并肩而站,笑容灿烂,仿佛岁月从未改变。郭先生捧着照片,眼神中满是怀念和哀伤。他跪在相片前,缓缓点燃香烛,声音哽咽着:“老周,兄弟对不住你……是我当年的贪心,害你受了那么多苦。”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中透出不加掩饰的悔恨:“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些年我也没得到什么好日子过,那些钱根本没留住,转眼就赔光了……我的晚年凄凉孤独,也算是报应吧……兄弟,我对不住你……”
随着郭先生的低语,眼泪滑落在地,仿佛诉说着埋藏多年的歉疚与痛苦。那哽咽的声音在空旷的老宅前徘徊,像一曲苍凉的挽歌,为两人曾经的友情和破碎的信任画上了一个迟到的句点。
随着香烛燃起,宅中隐隐传来一阵微弱的气流波动,仿佛有某种力量被悄然释放。白航能感受到,怨气似乎逐渐消散,周先生的灵魂也在这忏悔中得到了安慰。
就在此时,白航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带着几分解脱与释然。那怨灵似乎最终放下了执念,彻底安息。
胡胖感慨地拍了拍郭先生的肩膀,轻声道:“世事无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郭先生,好好生活吧。”
郭先生默默点头,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事件告一段落,白航与胡胖走出宅院,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恢复宁静的老宅。胡胖感慨地说道:“我看这地方以后再不会有怨气了,周老哥能安心去往来生了。”
白航点点头,沉默不语,望着湛蓝的天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