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别讳疾忌医啊,要是你不说,我怎么给你医治?难道你想一辈子不举?”
常玉尘多少有些幸灾乐祸,敲着桌面的手越发的大声起来。
“我没有不举。”
谢子恒黑着脸恨恨的说了一声,抬头便看见了常玉尘打量的双眼。
他本想起身就走,但是想到乔云儿看到他流鼻血那惊讶的眼神,他又非逼着自己坐了回去。
这辈子他就算是死,也不要被乔云儿看不起。
“我……我只是到了兴奋的时候,突然……突然就鼻血横流, 泄……泄气了……”
这话说的真他娘的难以启齿。
谢子恒只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丢过这样的脸,恨不得现在就找个缝给钻进去。
他说完,好一会儿,常玉尘终究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笑得他眼泪横流,也顾不得此时脸上黑得如锅底一般的谢子恒是怎么想的了。
“笑?笑够了吗?常大夫?”
他冷冷的说,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给他一顿暴揍。
常玉尘见他终究是生气了,当即便收敛起了笑容,理了理思绪,对着谢子恒抱拳道:
“抱歉啊兄弟,真的实在是忍不住,你多多体谅体谅。
我早就和你说过,像你这样身份的人,又何必如此洁身自好。实在觉得有需要,也是可以找个女人来泄泄火的。
若是你早早经历过人事,今日又怎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来。哈哈……抱歉,抱歉啊……”
闹出笑话来?
谢子恒看着他憋笑的样子,心中越发的烦躁起来,就不能一次把话说个明白?
“常玉尘,你没完了是不是?”
谢子恒烦躁起身,早知道就自个儿乔装一番,寻个老大夫来看看算了,他这是犯什么贱呢,偏要上赶着给人看笑话。
常玉尘看着他这副模样,忙拽着他笑道:
“我方才仔细看过了,你不过是有些上火,才会一时间情绪激动流鼻血罢了。哈……”
谢子恒听他如此说,当即便愣在了原地,兴中一阵欣喜,转念间却又觉得常玉尘在骗他。
“不过是上火,那……那我怎么可能会泄气了?你莫不是骗我的?”
“我是个大夫,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人。你会如此,我猜多半是心理因素,太过紧张的原因。
你若是实在不相信,今晚这大好夜色,可招个可人的姑娘来试一试啊。”
什么馊主意,劝人嫖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狐朋狗友!
谢子恒脸色有些许冷峻,眉宇之间却是渐渐的明朗起来。
他坐回书案前,对着屋外就喊了一声。
“阿福,三爷累了,送三爷回去休息吧。”
谢子恒喊了一声,阿福从外面推门而入。
常玉尘原本嘻笑得面容在这一刻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品尝着茶盏中清香的茶,有些不想走。
“茶还没有喝完呢,不急。”
谢子恒闻言,将已经埋下的头抬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
“你不急我急啊,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常玉尘看着如今寡淡的谢子恒,与方才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切的他判若两人。
方才他说的什么鬼话来着,他们之间的情谊,推心置腹不分你我,这会子赶人起来,果真是不分你我呢。
他气极,抬手指着气定神闲的谢子恒急道:
“好样的,卸磨杀驴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有求于他时,那是打小的情谊,不需要他时,多待一会儿他都是多余的了?
就没有见过比他更刻薄寡恩的人。
常玉尘甩袖而去,方才笑话旁人时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气愤。
“把我先前珍藏的那包雨前龙井都给三爷带回去吧。”
谢子恒淡淡的吩咐着奉茶的小丫头,就当是给常玉尘的封口了。小丫头得了令,福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他冷峻的脸上,这会子才彻底如暖春一般的扬起了嘴角来。
他就说,他一个大好男儿,甚至有时候自己看着自己,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不愧是他’,怎么可能就不行呢。
乔云儿敢如此嘲笑他,早晚得把她给收拾服帖了的。
这样想着,他便是越发的信心满满起来,就连看起公文来,也是格外的起劲,头脑清晰,逻辑清楚,办起事来,也是事半功倍。
谢敬在来府里的时候,是冷着脸来的,他将手中盖着红印的契约书砸到了谢子恒的脸上后,只是对着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谢子恒,我真后悔当初在你生下来时没有一把将你掐子。你背叛谢氏,背叛祖宗,你祖父泉下有知,定是不会原谅你的,你早晚会遭报应。”
他说完,扭头就大步离去。
他以为这样能伤得到谢子恒。
可是能伤到吗?不能!
他对谢敬从小就没有什么感情,就像谢敬对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感情一样,所以他的话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他出生没有被谢敬掐死,也不是谢敬对他还有什么舐犊之心,和一个不爱的人生出的孩子,他又能有什么感情?
他只是不能而已,他要是杀子,老侯爷不会放过他,岭南沈家亦是不会再帮他。
他说他背叛了谢氏,难道,他谢敬就没有背叛沈家吗?
沈家费力把他送到了侯爵上,他一个转眼就把世子之位传给了妾氏所出之子。他这样的背刺,和他如今背叛谢家比起来,只会更令人恶心。
再说,他说他会遭报应,他也想知道,他会遭什么报应。
让谢家归还矿场本就是老侯爷的遗愿,是他们贪得无厌,才会导致如今圣上动了杀心的。
他的背叛,只是给谢家留条血脉罢了,与朝廷对抗,谢家还没有出这样一个枭雄。
谢子恒面上淡淡的,只是蹲下身去将那薄薄几张契书捡了起来,检查一遍无虞后,便把契书给了阿福。
“把这个交给陈硕陈将军,让他带人先去把这个地方的矿场接管。
告诉他能不能继续生产不重要,就是把矿场毁了,也不能让这个矿场落入旁人之手。
还有,小心武功山上的匪寇,如今谢家这么痛快的把矿场交出来,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若是真要比兵力,小小湖州府是比不过朝廷的大军的。
若是谢家敢借匪寇之事乱来,他也可以凭空变出另一批“匪寇”来相抗衡的。
朝廷师出无名的事,就让不知名的“绿林好汉”来做就是。左右不过是个借口,找借口还不简单?
阿福拿了契书,一脸慎重的就朝着总兵府而去。
陈硕是皇上派来的人,他信得过,也无条件的信。
当初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被调来湖州府,圣上打着监督他的主意他也不是不知道。
不过监督就监督吧,有个人监督着他,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圣上的眼里,也省得他去猜忌,那才叫真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