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摘的毛桃装满了赵桃花带来的背篓,她便将其倒进神仙地里,又摘了半筐桃李果子,才作罢。
赵桃花让赵虎子将那条被拍死的大蛇装进他手上的木桶里,赵虎子将死蛇提起来,丢进木桶却发现居然装不下,蛇身太大了。
最终只能挑选一根长木棍,又找了一根藤蔓,将蛇身捆成一团,绑在木棍上。
赵桃花背着背篓走在前面,她不想走在后面看着那条死蛇,等到了水塘,小白小黑又钻进密林绕过来,它们的四只爪子可过不了这水塘。
走到家里的稻田时,才发现父兄都浇完水回去了,赵桃花便径直从田坎爬上村里的路,等赵虎子爬上来,一人两虎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赶,赵虎子扛着蛇悠闲的走在后头,走快了会挨骂。
赵桃花推开院门,高喊:“阿娘,我回来了!”
堂屋后门传来动静,不一会儿李氏从堂屋走出来,一眼便看见闺女全身都是泥灰,发髻上还插着几根枯草,一副从地上滚了一圈的模样,连忙走上来,替她拍打着身上的脏污。
“这是去哪了?搞成这副模样,你别动……”李氏按住身体乱扭的女儿,将她脖子处的衣领撩开:“你这怎么受伤了?流血了呀!”
赵桃花稍微扭头,用手捂住了脖子,瓮声瓮气道:“没事,就是下陡坡的时候脚滑摔了一跤。”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李氏半信半疑,将她浑身上下看了一圈,发现除了手臂有些擦伤之外,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待会要跟你阿爹出门,你小舅舅嫁女,叫我们去镇上吃酒,我呢想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你外祖他们,估计得明日午时以后才能回来,你在家里乖一些,上山或者出村一定要叫上你几个哥哥陪着一起。”
赵桃花笑着抱住李氏的手臂,故作不满道:“哎哟,我知道了,我今岁都十五岁了,你和阿爹还拿我当小孩子!”
“你啊~”李氏用手指戳了戳女儿的脑门,笑看着女儿凝雪般的面颊,心里是又欢喜又担忧:“你的亲事迟迟不定下,就是因为爹娘想招婿将你留在家里,可每到夜深人静时娘便会想起那梁媒婆的话,心里越觉得你的亲事不能耽搁了,等娘这次吃完酒回来,便给你挑一俊俏听话好拿捏的郎婿,彻底断了那些公子们的色心。”
赵桃花闻言有些呆住,着急的摇了摇母亲的手臂,一脸认真道:“阿娘啊,我还不想嫁人嘛,你说过女儿可以自己做主婚事的!”
李氏难得的铁了心,任凭女儿再怎么说也不搭腔,转身便走到主屋叫老头子拿东西准备走。
赵桃花慌得不行,跟在母亲身后哀求,见她装作没听见似的,不由急得跺脚:“阿娘你不讲信义!”
听见这话的李氏一头雾水,侧头看着女儿好笑道:“我如何不讲信义了?我知道你喜欢俊朗书生模样的郎君,阿娘会让舅母认真的给你选一个最俊俏的!”
赵桃花一听居然是要舅母给她挑郎婿,顿时心中更不愿意了,心里一横,龇牙笑道:“阿娘,你可记得阑姨临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李氏听女儿提起这遭事情,放下手中的银袋,认真的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脸色带着任性,才放下心,面色淡然道:“荆夫人母子都走几年了,这事恐怕她们早就抛之脑后了,谢郢侄儿说不准早就在京城聘娶了妻子,你便不要再提及此事了,这本就是一场空谈,太认真对待此事,你会受伤的。”
赵桃花抿嘴,她知道母亲说的事极有可能已经发生,但她提起这件事最主要的目的是不定亲,心里念头一起,便背过身狠狠的搓了一把脸,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顿时便有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滚落下来。
李氏取出三两银子后将银袋塞回到衣柜夹层,关起柜门回身,突然瞧见女儿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是在哭。
她皱着眉头将女儿拽回身来,瞧见女儿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她心里顿时觉得堵住了一口闷气,看着女儿面颊都已经哭得通红,李氏心里是又急又气,恨其不争的湿了眼眶,怒斥道:“你怎么就偏偏这么犟呢,那谢家是什么门第,她们与我们不过是一时的缘分罢了,你这般执着等他,他又还记得你嘛!我三年前便不该与你说这件事,我就该将那人留下的金玉都丢掉!也不会叫你现在这般不能割舍,为他痛苦伤心……”
“阿娘,你便再宽容我两年好不好,你再让我等他两年,若是两年后他仍旧没有出现,那我便乖乖听你的招婿成亲。”赵桃花泪眼朦胧的哀求道,悄悄关心着母亲那动容犹豫的模样,她知道自己或许快成功了。
果不其然,李氏狠狠将她的手撒开,背过身抹着泪道:“我管不了你了,都随你去,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赵桃花看着母亲的背影信誓旦旦道,若是让她现在挑选一个不爱的人成亲过日子,那她才会后悔一辈子。
她的一生除了嫁人生子,还有很多很多值得她去做、去完成的事情。
母女两个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赵桃花腻在李氏身边撒娇,任李氏怎么赶她都不走,一边又殷勤的替李氏收拾东西。
“这你捉的?我今天就打死你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外头忽然传来吵闹声,李氏皱着眉大步走出主屋,只见院里赵老头手握扁担快步流星的追着赵虎子扑打,一旁两个儿媳妇追着拦他,帮着赵虎子逃跑。
“这是在闹什么?东西拿好了没有,咱们得走了。”
赵老头捂着胸口揉了一下,用扁担将地上角落的那堆东西挑给李氏看,怒气冲冲道:“你瞅瞅这个不要命的东西,他居然敢去打蛇!这被咬一口可是会死人的!”
说罢,又冲着赵虎子吼道:“早知道你是个不惜命的,我便不费那么多粮食将你养大了,我……”他又抄起扁担:“我今天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赵虎子看着阿爷提着扁担追过来,撒开丫子上蹿下跳,扬声道:“阿爷,不是我打的,是小白小黑打的!我怎么也不敢去打蛇啊!娘,救我啊!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蛇了 ”
白氏一开始看到地上那条身体还在扭动的大蛇时,也是恨不得抽她那不怕死的小儿子一顿竹板,可看着公公那动真的架势,又有些替儿子担心起来,立马劝道:“爹,虎子说的是实话,你瞧他这怂样,别说打蛇了,便是看到蛇都会走不动路,连着后几天都睡不好,估计是小白小黑打的死蛇,他一时兴起把蛇带回来了。”
赵虎子边躲边道: “是啊是啊,我娘说的对,阿爷你快别追了,小心身子骨啊!”
赵老头闻言怒极反笑,握着扁担又加快了速度:“用不着你操心,打你的力气,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的!”
没一会儿,院内响起杀猪般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