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躲在房里嘀咕半天才出来,李氏都不用想便知道是在说食肆的事情,她对于此事没什么情绪,闺女有这个抱负也是好事,等她与老头子百年之后,闺女若是有一份丰厚的家底,便不用依靠娘家的兄侄。
虽说闺女与儿媳孙的关系都甚好,但人心易变,靠别人总归是靠不住的,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这骆娘子虽是商贾出身,却没有满身的铜臭味,待人做事都是极为的妥帖,将两个女儿也养得礼遇懂事,应不是个见利忘义之人。
赵虎子兄弟踩着最后一丝夕阳进院,带着满身的臭汗往赵桃花身边凑,惹得她捏着鼻子到处躲闪,忙不迭叫大嫂拿扫帚将他们兄弟收拾一顿。
见白氏欲起身拿扫帚,赵熊赵虎连忙跑进浴间,赵狸不欲跟他们一同搓澡,却抵不住熊虎兄弟将他硬拽了进去。
三人在浴间鬼哭狼嚎。
晚间吃饭的时候,李氏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柳氏怀有身孕的事情,她特意瞧了眼赵狸的神情,见他嘴角稍弯,满脸的轻松笑意,这才放下心来。
吃过饭后,赵大毅将赵桃花与骆磬芳喊到外面。
骆磬芳一脸茫然的跟了过来,见他神情沉重,疑问道:“做什么这副模样?有什么事情你说便是。”
赵大毅道:“今日小妹你让我跟的那群人,是东兴酒楼的小厮们。他们酒楼也卖酸梅汤,有一碗八文和一碗十二文两个价位。我两种都尝了一下,十二文一碗便是从我们手里卖出去的酸梅汤,八文一碗味道要差一些,应是他们自己做的。”
赵桃花脸色不变,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出,此前说不卖酸梅汤便是因为方子太过于简单,店家只需让酒楼内有经验的厨子多尝几遍便知道有些什么食材了。
只不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买自己做的酸梅汤,提再价四文卖出去,提高了一半的价钱,真不愧是酒楼,就是不缺乏有钱的客人。
她开食肆的冲动又火热了些。
骆磬芳却没有这么稳重了,忿忿道:“青天白日真是什么人都有,八文买,十二文卖,这么会打算,怎么不撑死他们呢!”
赵桃花无所谓道:“没事,味道还差些便表示他们还没尝出所有食材,咱们明日继续卖酸梅汤,卖几日便收摊,等以后食肆开张,我们卖新饮子。”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一切都在她运筹帷幄之中。
这种感觉让骆磬芳忿满的情绪平静下来。
没错,她们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将食肆的事情敲定,等食肆开起来后,饮子不过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还是菜品。
“既然他们买我们做的酸梅汤转手卖,那我们明日便多做些,让他们买个够。”
“大哥,你现在去买些木桶回来。”
翌日午时,毒辣的日头晒得人头晕眼花,街道的行人步履匆匆,一处街道口的大樟树底下挤满了人,更有甚者宁愿费力爬到树枝上走着,也不愿意站在日头下暴晒。
胡同走出几个男人,最前头的男人抬着桌案,将摊子支起来,后头的几个男人将手里沉重的木桶放到桌案上。
有人见状,立马从树荫里走出来,占据摊前的位置,见有人先行一步抢占位置,其他人一窝蜂的排过去,树上的人也跳下来连忙挤过去。
赵桃花与骆磬芳抱着碗从胡同走出来,她特意往队伍里看了一眼,最前头便有几个穿着同样衣裳的男人,一看就是家仆小厮打扮。
她默不作声放下碗,笑盈盈道:“各位客官今日不用着急,酸梅汤量管够,就算有人一下子买走十桶,也还有很多桶留着卖给散客。”
队伍顿时更加哗然。
赵桃花开始舀酸梅汤,骆磬芳负责收钱递碗给客人。
前面还是些正常的散客,一碗一碗舀得很快,队伍很快便轮到赵桃花之前看到的那些衣裳相同之人。
果不其然,为首的那人将两锭银元宝放到桌上,口气不小道:“要八桶。”
就在他退后几步,让身后的前来搬的时候,赵桃花伸手拦住了他们,脸上粲然笑道:“且慢,八桶我们有,可这一桶定价是一两五钱银,客官给的银子不够,你还需得添上二两银子。”
已然走上前的小厮茫然回头看向自家掌柜。
男人脸色铁青,心里却在不停的打着算盘。
他们一碗酸梅汤卖十四文,一桶约莫有一百三十碗,八桶卖完大概能得十四两银子。
转手便净赚四五两银子。
可若是以一桶卖一两五钱银子,那买八桶便得十二两银子,他们只能赚二两银子。
营收虽微薄,但能笼络许多新客,如今正是用酸梅汤稳住他们成为老客之际,他还不能不买……
可惜他们自己调制的酸梅汤卖得惨淡,不然何须费这些银子。
男人咬着牙掏出二两银子丢到桌案上,甩袖而去。
小厮见状,连忙搬起八桶酸梅汤跟着离开。
赵桃花悠悠的将十二两银子捡到木盒里面,跟骆磬芳对了个眼神,又拿起碗继续舀酸梅汤。
足足三十桶酸梅汤,两个时辰便卖完了。
有一位大顾客买了十六桶,估计也是哪个酒楼派来的。
忙碌了一下午,大家围在前院数银子。
先除掉两笔大头款,木盒里的铜板一共是6232文。
一共便是三十两二钱银子。
赵大毅咯咯笑个没停:“还是妹妹聪明,狠狠赚了酒楼一笔银子。”
赵桃花笑了笑,把零散的铜钱串到细麻绳上,悠闲道:“明日估计还会有更多的酒楼上门,咱们在卖两天酸梅汤便收摊。”
“钱是多,但洗碗也真是累,”赵熊坐在屋檐下幽幽道:“差点没给我腰折了,比我做活都累。”
白氏剜了他一眼,没有好气道:“洗碗有什么累的,你娘我洗了几天的碗,前两天就我和你二婶两个人洗碗,今天可是有五个人。”
赵熊连忙做了个自己闭嘴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