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小栖墨对于这个陌生人的好奇,又或许是因为冥冥中血缘的羁绊,刚刚睡醒,还懵懂无知的小娃娃推开房门,蹒跚着向院内藤椅上被绑着的陌生男人走去。
小娃娃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这个长相刚毅,与自己很像,此刻却双眼通红,破碎异常的男人,缓缓的伸出小手,握住了那只有些冰冷坚硬的大手。
男人几近崩溃的神情,因为小娃娃温软的小手,而缓和。
而指尖的这种温热,让墨冥渊的心也抽痛了起来……
“你是谁?你与栖墨长的很像……”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是你的父亲……”
……
站在一旁的木汐心中有一万种声音在告诉他,赶紧把儿子抱走,一刀扎晕这个搅乱自己生活的家伙,然后把他丢出去!
可当木汐看着被晨光笼罩着的,近乎一摸一样的一大一小的时候,当木汐看到自己这个整日追着自己要娘亲的小娃娃,抓着自己父亲的手不撒开的时候。
对这个孩子的亏欠,往日的种种萦绕心头,他的身体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他不能,更不忍心斩断这种血脉的牵连。
……
木汐上前举起匕首,切断了绑在墨冥渊身上的绳索,拔出了扎在墨冥渊身上的银针。
牵起小栖墨,向屋内走去……
“你走吧……”木汐关上房门。
墨冥渊捂着胸口,神情落寞的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有些颓靡的佝偻着背,向出口走去,身上滴落的血迹顺着他的脚步,在院落内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拉扯着屋内人的心房……
木汐站在门前,透过木门缝隙看着离开的那个人,转身靠着房门坐了下来,他的心脏被紧紧的揪着,眼中的泪水像决堤一样,落了下来……
纵使这样,自己还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
墨冥渊虚弱的从云间居的出口钻了出去,因为胸口的伤痛佝偻的背,瞬间挺直,墨冥渊飞速的在自己胸口点了几个穴位,止住了胸口的血。
落寞破碎的神情也变得缓和,甚至还夹杂了一丝阴谋得逞的喜悦。
墨冥渊危险的眼眸眯起,木汐的刀,确实扎的不浅,可对于内力深厚,久经沙场的他来说,也不过只是小伤,不要说只是扎了他一刀,只要不剜出他的心脏,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也会爬回去,爬回去,把木汐带回来!
丛林中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木汐……本王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忍心动手,那么,儿子和你就只能留在本王身边……”
安生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坐在地上,已经哭的一塌糊涂的木汐。
安生打量了一下门外的场景,瞬间明白过来,能让这个傻子哭成这样的人只有那个混蛋了!
安生“吱”的一声跳了起来:“墨冥渊那个混蛋来过啦!他伤到你啦!”
木汐满眼含泪的摇摇头。
“那你哭什么?”狐狸问。
“我,我”木汐抽泣道,“我扎了他一刀……”
木汐伸出已经沾满血迹的手。
“死了没?你把他埋啦?”狐狸高兴的问道。
木汐看了一眼狐狸又摇摇头,哭的更厉害了……
狐狸更急了:“没死,你哭什么?”
木汐抽泣着,嚷嚷道:“安生,我,我还是忘不了他……”
狐狸在片刻哑然之后,毛发瞬间炸起,后脚一蹬,一跃而起,照着木汐的脑门就是狠狠地一爪子,
我让你忘不了!
木汐应声倒地!
狐狸无奈的叹息一声,幻化成人形,将地上的眼角依然含泪的人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转身抱起了满脸疑惑的小栖墨,向外走去。
我们这孩子,才不到三岁,大早上就经历了他这前半生从来没有见过的爱恨纠葛!
画面血腥,场面混乱……
小娃娃的cpU 都快被他这俩爹干烧了!
也不知道吓着孩子了没有……
今天这个场面,唯一还在心疼孩子的,怕也只有狐狸这个干爹啦!
好在狐狸的担心是多余的,怀中的小大人并没有害怕,却对那个来了,又走了的陌生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墨王府】
又是整整一天一夜没有找到墨冥渊,甚至连墨冥渊的贴身暗卫影弋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宫里都派人来催了好几次了,墨冥渊这几日连公文都不批了,直接送去了皇宫,墨北修被这棘手的战报整的手忙脚乱,拿不定主意,只能一次次派人来王府召墨冥渊进宫!
可是召来找去,也没见墨冥渊的踪影,派出宫的人回来禀报说墨王爷他不见啦!
不见啦!墨北修一下子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见了可还行!
季简城和禹千寻也开始在墨王府大厅急的乱转。
不是说不找了吗?这是又去了哪里?
就在二人打算派人去找的时候,那个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人,满身是血的回来啦!
“冥渊你……”墨冥渊这满身是血,惨兮兮的样子,把二人吓了一跳。
“你遇刺啦?”禹千寻急切的询问。
季简城皱眉:“在孤竹,有谁是你的对手?”
墨冥渊也只是脱下带血的外袍,示意身边的人去取药。
衬衣解开,醒目的刀伤露出,伤口很深,还在渗血,十分骇人,又是在胸口处……
禹千寻赶忙派人去寻冥之羽。
“冥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墨冥渊却似毫不在意的道:“我无事……”
“无事?这么重的伤叫无事?”禹千寻都惊了,这伤该不是冥渊他自己捅的吧?
禹千寻表情扭曲的看向一旁的季简城。
我就说,不让你劝!不让你劝!你看这可好,他是不找人啦,改自残啦!
季简城有些心虚的避开禹千寻的目光,不会吧?
冥之羽姗姗来迟,给墨冥渊把了把脉,看了看他的伤口,就取出药瓶给墨冥渊的伤口上了些药,包了起来。
禹千寻、季简城有些着急的凑了上去:“之羽,冥渊他没事吧?”
冥之羽擦擦刚洗好的手:“这一刀刺的很有水平,堪堪避开心脉和大血管,看着恐怖异常,却丝毫未伤及内脏!”
冥之羽面无表情的问:“这是哪里的杀手,既然动手了,还想着保你性命,看着还像是自己故意送上去的……”
众人不解的看向墨冥渊,墨冥渊没有回答,可他冰封了三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