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太阳火辣辣的照得人心生畏惧,叽叽喳喳扰人的蝉鸣声好似夏雨般不停歇,落在全力以赴准备期末考试的学生耳朵里。
“好吵啊!好想把这些蝉抓来上两天课。”
“就是就是,抓来上两天课就老实了。”
“我刚刚去上厕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出了一身的汗。”
随着一声抱怨,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吐槽着这个过度炎热的夏天。
梁商看着眉头紧蹙的陆粥,似乎因为天气太热了,让她此刻也有些烦躁。
恰巧早上教室里空调坏了,如今只能靠窗户吹过来的风,但是外头本就热得粘稠,连带着风也给人一股浮躁。
梁商出了教室,大概十分钟后,他抱着一箱冰镇的矿泉水进来,笑眯眯的看着大家:“喝点水。”
梁商的父母是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他母亲患了癌症去世以后,父亲就重新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后妈。
随着弟弟妹妹的出生,梁父他的关注越来越少,甚至连他读几年级了都不知道。
梁商也越来越沉默,成为了父亲眼里难堪大任碌碌无为的废物。
对于梁商来说,父亲、后妈还有弟弟妹妹才是一家人,他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既然没有人在意,那他成绩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现在,他想要寻找一些有意义的事。
比如说,先考上大学。
这是陆粥给他定的目标,梁商对于那个异想天开的目标有些无语,但是陆粥就是对他们有着莫明的自信。
梁商听着耳边大家的感谢声,心想,自从陆粥来了以后,大家真的变了好多,看起来都鲜活了不少,好像对未来充满了期望。
下午考试安排就出来了。
对于这种交叉考,打乱各班学生的考试方法,晚柔柔噗笑一声:“这是防着我们班呢?怕我们作弊互相抄袭。”
陆粥:“不用理他们,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
晚柔柔一阵郁闷,用胳膊杵了陆粥一下。
明明陆粥比她还小,每次都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几乎不会因为外界的声音而生气,情绪稳定得简直甩出了同龄人几条街。
她目光沉稳,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至于在大家慌乱时,下意识看向陆粥时,见她一脸平静,让大家的心瞬间放下来。
“不要太紧张。”陆粥喝了一口水,微微的眯起眼,继续道:“咱们就像平时考试那样,该做题就做题,只不过是换了个环境而已,其实没什么两样。”
“前天做的卷子放学后我发给大家,大家的进步真的非常大。”
第二天走进考场时,陆粥没有想到,监考老师居然是陈翔。
开考前,陈翔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这次我建议学校用这种方法考试,就是为了避免有些学生偷奸耍滑,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
“大家遮好自己的答案,别被人偷看。”
他意有所指,大家心里面都清楚。
有人故意笑着喊道:“陈老师,你说的是谁啊?咱们这个考场,除了七班的同学,其他的都是年级前百名的。”
“好了,好了,老师就是随口一说,大家都好好考,考完就可以放假回家了。”陈翔打了个哈哈,也不反驳那个学生。
七班的学生脸涨得通红,想说些什么,铃声就已经响起了。
陆粥回过头去,无声的说了一声:“好好考试。”
陈翔几乎一整场考试都是站在陆粥的前面,一直盯着七班的人。
考完出来以后,有个扎着两个辫的女同学委屈得差点哭了:“他一直看着我,我玩自己的手指头,他还跑过来看我手上有没有小抄,害我有些会做的题,一紧张就全忘记了,都做错了。”
陆粥帮她擦干眼泪。
“没事的,你刚刚交卷的时候,我看到你都写满了,已经非常棒了。”
能够在七班混下去的,当然不怕这点压力,只不过女同学是泪失禁体质,她明明不想哭,偏偏就是忍不住。
听到陆粥的话,林宝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粥,你也太好了吧。”
陆粥牵着她的手:“不是我好,是这个时代好,走吧,我们吃饭去,听说今天还有爆炒花甲呢,去晚了可就没了。”
接下来的两天,七班的学生几乎都是最后出考场的。
几乎每个人出来,脸上都带着懊悔,这让有些想看笑话的人差点笑掉了大牙。
“我就说嘛,不会做就是不会做,就算是最后一秒出考场,也不会改变什么。”
“就是不想面对现实呗。”
“额……其实我觉得,他们已经变了很多了,这段时间走到哪,都看到他们在学习。而且我刚刚交卷的时候,看到他们还在埋头做题。”
“写了可不代表写对了。”
七班的人微微停下脚步,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说得对,写了可不代表对。”
他们懊恼的是陆络明明压对好几道类型题,偏偏最后的那道题他们没有做出来,有些写到一半,结果时间到了,只能眼泪汪汪的看着监考老师把卷子收走。
最可气的是只剩下两分钟了,紧急关头脑细胞都用完了,想到了解题思路,结果刚刚落笔,就交卷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所有人并没有像从前那般,考完试后如释重负。
“换成以前,小爷早就去旅游了。”
“我不行,我社恐,我只能待在家里面,天天看我家那个死不要脸的私生女装可怜,眼泪汪汪的和我爸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
等待成绩出来的过程,是最煎熬的。
杨音唱歌好听,看到大家都有些紧张,就唱了一首春泥送给大家。
——漫天纷飞的花雨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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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音的歌声很有穿透力,极其能引起共鸣,等她唱完后,教室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杨音,你出道吧。”
“就是就是,你一票,我一票,杨音明天就出道。”
杨音害羞的笑了笑,长长的眼睫毛就像小扇子一一样,忽闪忽闪的。
“我和我家里面的人说了这个打算,他们也觉得我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同意我以后可以去做歌手,做自己喜欢的事。”
家人能支持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无疑很棒,让不少人不禁有些羡慕。
杨音目光穿过同学落在了后面给自己鼓掌的陆粥身上。
因为陆粥,她才鼓起勇气找爸爸妈妈谈心,努力表达自己想要的,最后爸妈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不知道谁带头起哄,喊陆粥上去唱歌。
陆粥那是多么害羞的一个小女孩啊?
她当仁不让,直接站在了讲台上面,中气十足的唱起了一首军歌。
声音铿锵有力,听得人震耳欲聋。
梁商捂脸:“我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陆粥不服气:“我觉得我唱得很好。”
她以前唱歌可是他们团里数一数二好手,那时候大家坐在被血染红的战壕里。
有人抱着枪,一言不发的看着远方。
有人反复的看着被揉得皱巴巴的家书,即便不认识字,也爱不释手的看着。
还有人在聊着以前经历过的战争,吹嘘自己见过某某某大人物。
知性又美丽的记者姐姐,笑着给大家拍了一张照片,这些在战场上肠子流出来,还能塞回去的汉子们,出现了手足无措的神色。
他们知道,这或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张照片了。
以后亲人想见自己,说不定只能从这张照片上看,所以大家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笑容满脸的看着镜头。
后面,记者姐姐给大家唱了一首歌。
很好听。
陆粥一直记得,那天她站在中间唱歌,刚刚唱第一句,四周就响起了中气十足的声音,渐渐地淹没了她的声音。
那时候她还特意提高了声音,唱得激情昂扬。
所以陆粥一开嗓,确实吓了同学们一跳,渐渐地大家回过神,会唱的也跟着唱了起来。
梁商说那句话,纯属故意犯贱活跃气氛,陆粥也没有生气,反而得意洋洋的表示:“你就说我的调对不对吧。”
杨音专业点评:“很对,而且气息非常稳。”
他们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外头忽然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天气一下子沉闷起来了,连他们抱怨了很久的蝉声也小了。
陆粥朝着外头看了眼:“呀,下大雨了。”
最后的最后,七班的人一起合唱了一首精忠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