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儿惊诧不已,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玄算子伸出手,捧住那颗金珠,轻声对白灵儿道:“快张开嘴巴。”白灵儿不明所以,但却对玄算子没有质疑,于是便乖乖张开嘴巴。玄算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珠子,放进了白灵儿嘴巴里,随后猛地帮她合上嘴巴,嘱咐道:“不要张口。”
白灵儿用力紧闭着嘴巴,只觉得满嘴里如火灼烧得一般,那颗珠子满嘴里乱窜,似乎是在找寻出路,随后猛地蹿进喉咙,白灵儿一个忍不住,险些将它咳出来,幸得玄算子眼疾手快,帮她捂住了嘴巴。那珠子见闯不出去,便反其道而行之,向气道里钻进去。白灵儿一时不能呼吸,憋得脸色青紫,浑身滚出细密的汗珠来。玄算子猜那珠子进了气道,又喝道:“屏住呼吸!”不必说,此刻即便白灵儿想要呼吸也不能了,那珠子在狭窄的气道内横冲直撞,让她喘不过气来,渐渐地,已不能支撑,手脚挣扎着想要将它弄出来,直到脖子上抓出血印来也无济于事。玄算子也没见过这等阵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白灵儿直挺挺地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他想要上前去扶,却又力不能支,无论如何也扶不动。顾不得别的,冲出门去想要叫人,却发现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左右摇摆间,跌跌撞撞向大长老院跑去。急火火地向说了几句,白魅知道事出紧急,也顾不得多问,便随着玄算子跑去五长老院。门仍大开着,两人冲进正殿里,却不见原本昏死在地上的白灵儿。玄算子四处找了找,仍找不见人影,正欲出去叫弟子四下寻找,身边却突然闪出个人影来,正是汗涔涔的白灵儿。白魅大惊,怎么几日不见白灵儿竟修至化境了?
玄算子却愣了愣,随即大喜,道:“成了、成了!”喊过之后,白灵儿的身影闪了闪,又消失不见了。白魅问道:“这是?”
玄算子道:“化境!这是化境!”
白魅转着圈子寻找白灵儿的下落,问道:“她的修为我是知道的,怎么会?”
玄算子兴奋着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说道:“这是前朝圣皇武工的遗物,据、据民间所传,皇宫中藏着一口井,白日水便干枯了,井底光滑入镜,反衬这正午时的日光,照得井内透亮,到夜晚时又从井壁上渗出水来,盈满枯井,映照着子夜时的月光,因此形象的称之为阴阳井,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三百年便从井底生出一颗金丹来,食化后可做第二颗内丹,让人修为大增,有时甚至可直接步入化境。这也是为什么皇家宗族能够将娶妻生子与修为二者兼得的原因所在。又传,这外丹可隐于器物内,可置于秘境中,更有甚者,可养出灵性,化成活物。待圣皇成人,修为达到一定高度便可以食化之,后与圣母行周公礼,即可两相成全。史料上说圣皇武工终生醉心于修行与战争中,无意于儿女私情,终生未娶,羽化前竟不辞而别,生不见人、死未见尸。因此,那日见到五长老的这枚金牌时,我便猜测那些传言非虚,几经摸索之下,果然发现了机巧所在,血属阴水能生明金,因此方采了五长老的指血,竟果真打开机关,将金丹放出,叫五长老服化,呛在气道中,险些闭过气去,因此前去呼救,没想到她却自己度过危机了。”
白魅道:“世间竟还有这等夺天地之工的秘术。那为何普一却是那副怂样子?”
玄算子面色不经意地动了动,答道:“难道长老忘了,白元起义时那普一才多大年纪,想是不服而不得化,方不能行事,后整个皇朝覆灭了,皇宫也被晋王霸占,普一如何能够得手呢?且这件事乃是皇族不外传的密事,仅有圣皇及储皇才能得知。”
白魅笑道:“既然仅有圣皇及储皇能够得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玄算子似乎没有听到,继续说道:“五长老刚刚服下去,想是没能完全化开,那金丹在体内肆意冲撞,才导致这样忽隐忽现。”说着,白灵儿又在院里闪现出来,玄算子紧跟着追出来,上前拽着她道:“五长老,你秉着气,内探金丹,稳住它,莫让它上下蹿腾,更不要让它与本体内丹相抵触,慢慢地靠近,起初用真气包裹着,等稳住后再放开它,否则金丹一旦失控会将内丹吞噬,后果不堪设想。”说完,白灵儿又消失不见了,再出现时又正殿里了,白魅上前抓住白灵儿的胳膊,问玄算子道:“该怎么做?”
玄算子道:“输一道真气给她,将那颗金丹包裹住。”白魅依言而行,探及那颗金丹,果然正在白灵儿体内上下蹿腾,有灵性似的,慢慢试探着接近白灵儿内丹,一道道细若游丝的真气被吸引着,慢慢融进它的体内。白魅一道真气向它袭来,它似个极灵巧的活物,闪身躲过去。白魅大惊,没想到它竟有灵性一般,又发出一道真气,沿着白灵儿经脉分游,最后汇聚在丹田内,形成一道密实的网络,慢慢收紧,将它包裹住。眼见它是逃无可逃了,白魅怕它情急反抗,又发出一道真气,如前之法,分化出几十路,沿经脉汇聚于丹田,又将其牢牢敷住。白魅一直守着,直到它完全沉寂下来,内丹也氤氲着散发出真气来,才收回真气,放开白灵儿的胳膊。
白灵儿立在那里,如梦初醒。惊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玄算子笑逐颜开,像一个活泼的孩子一般,贴近了道:“你探一下内丹。”
白灵儿内探丹田,赫然发现竟有两颗内丹,其中一颗虽被真气包裹着,但仍能感受到其所蕴含的真气之磅礴,正一次次跳动着想要冲破束缚,当下惊异道:“它怎么进了我的丹田,还留在里面?”
玄算子道:“这正是此物的绝妙处!方才多亏了大长老,用真气将它封住了,日后你慢慢驯化,会为你所用,听你调遣,如内丹一般无二,且它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白灵儿向白魅道:“多谢你的搭救之恩,这颗小东西险些要了我的命,直到现在仍是昏沉沉的,提不起劲来。”
白魅道:“何必与我客气,方才探及你的内丹,正被它抽走真气,想必你身体一时不适也是这个原因,依我看,这东西好则妙用无穷,坏则枉费了半生修为,还是要小心为上。”放低了声音道:“一切听萨满的吧,他似乎很有心得。不过还是要恭贺你,有这等机缘,轻松松就突破屏障,进入多少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化境。”顿了顿又说道:“只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还是要藏着些,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玄算子忙不迭地说道:“大长老说得对,还是要低调些,莫让人起了歪心思。”说完,仰起头来,憧憬道:“如今一门三化境,白元又多了一道保险。”
白灵儿知道白魅是一片好意,也知道玄算子绝没有私心,感激道:“多谢二位好意,我知道该怎么做。”
白魅告辞出了门。玄算子又嘱咐道:“大长老这道真气想必也就能坚持一两个时辰,还需你时时守着,莫让它冲出来,祸害你内丹及脏腑。”
白灵儿道:“它如此罡烈,我该用何法驯化呢?我想总这样用真气包住它也没什么用处。”
玄算子道:“至今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有一个字——熬,像熬鹰那般,不眠不休地与它缠斗。因此你须丢下俗务到山里去闭关些时日。”
白灵儿问道:“须多久才能完全控住它呢?”
玄算子道:“短则三五十天,长则半年。”
白灵儿惊道:“半年?如何能禁得住?”
玄算子道:“这就要看你的耐性与造化了。再说了,一个金丹而已,若是连它都治不住,还怎么百炼成钢呢?”
白灵儿深以为然,惭愧道:“萨满教训的是,我自当竭尽全力,尽快将它炼化了,也好为宗门多出一份力。”
玄算子道:“这等事急不得,并非是你用心用力就能早一些的,也要看它能量大小、灵性深浅。这一颗乃是圣皇武工之物,至今已养了上千年,想必不是那么容易能被炼化的。”
白灵儿道:“若像宗主那般想必能快一些,怪只怪我修为不济。”
玄算子猛地回头看向白灵儿,道:“切不可让宗主知道了此事,在他面前时务必要藏着拙。”
白灵儿有些不解,问道:“为何?”
玄算子犹豫了片刻,叹一口气道:“我本不该说,似是要挑拨宗门和气,但是,又不得不说。自从北境一战,宗主似是变了个人,我与他说起察燕未来之路,从他言谈举止中,想必他是动了世代传承这个心思的。”
白灵儿不解道:“他怎么会舍得放下修行去娶妻生子呢?”
悬算子道:“也并不是非要放弃修为,这金丹不就可以两全吗?”
白灵儿想了片刻,忽然幡然领悟,惊得张大了嘴巴,道:“他该不会是?”
玄算子点点头道:“我想,在分封时将你留在身边,也是有了此意的。”
白灵儿道:“早知如此,直截了当说与我,给他便是了,何必动这般心思。”
悬算子摆摆手道:“金牌事小、金丹事小,宗门及察燕的长治久安才是大,再不愿再见这绝美江山被战火摧残了。”
白灵儿似有所悟,道:“如此说来,我也走不得,若是他知道了,必然来寻,还不知会捅下多么大的篓子。”
玄算子道:“你只管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说完,转头拽开门,迈步出去了。方行到拐角处,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圣皇元隆!”
玄算子心头一惊,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