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晴空万里,七月里水患带来的影响逐渐淡了下来,特别是太行山叛贼平定后,济城一派政通人和的繁荣景象。
又是一年中阳节,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日子。
对于秦氏母子和高家来说,却是双喜临门,秦氏为儿子孟冉择得佳偶,高荃为高盈盈选得良人。
清晨的时候,高府里早已张灯结彩,大门口停了一顶四人轿子。
轿子四周扎了红绸大花,轿子后跟着几辆栓了彩绸的马车,通体暗红的马脑壳上也系了一朵耀眼的红花。
第一辆马车上装了六只大箱子,锦缎、棉布、金银玉器、上好瓷瓶等物品。
第二辆马车则装上一头宰杀后的肥猪、一头剥了皮的山羊、另外放置了些糕点、水果、蔬菜之类的吃食品。
之后的马车专门供人坐乘,装了布蓬。
这个时代入赘的习俗也跟迎娶新娘相差无几,只是男女双方换了位置。
高家因为身份特殊,向来不喜张扬,婚礼的仪式会简单一些,所宴请的宾客也会比其他大户人家少得多。
巳时初刻的时候,永乐巷金府大门口,管家老蔡带着几个家丁穿了崭新的衣衫,站在门口张望。
不一会儿高家的迎亲队伍就出现在街口,正缓缓沿着街巷而来。
老蔡朝院内大声喊道:“来了,来了,迎亲的来了!”
孟冉一身喜服走出母亲秦氏的房间,秦氏跟在身后,小心的帮他整理着一身喜服上的皱褶和瑕疵。
眼神中满满的不舍流露出来,仿佛孩子要嫁人一般失魂落魄。
孟冉这时却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萧崇玉,一个是花小柒,便走过去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竹山小院没事做了么?”
萧崇玉有些的尴尬的答道:“小柒听说今日你要成亲,嚷着要送你呢,
小姑娘性子倔,我拗不过,又想着你身边也得有个人陪着,所以一大早就带她过来了!”
“大哥哥要出嫁了,我要送大哥哥!”
花小柒从来没有笑容,只喃喃挤出几个幼稚的字。
“小柒,大哥哥不是出嫁,是,,,唉,我跟你说不清楚,,,
来都来了,就带上你见见世面,可不许给我捣乱。”
孟冉有些无奈说道,花小柒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这时,喜婆带了高府的管家、丫鬟彩桂和小莲以及鼓乐队进了院子,一群家丁正忙着往院子里搬运马车上的东西。
金府里顿时热闹起来,金福走到孟冉跟前,与他闲聊着,说些让他放心母亲、到了高家要如何如何之类叮嘱的话。
黎氏则指挥下人将金府要给孟冉的东西搬到门口的马车上,秦氏招呼喜婆和接亲的人吃喜糖。
下人们忙碌着,个个面带喜色,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吃席,这个时代毕竟生活水平不比文明时代。
在金府的下人中,除了极少数几个,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
在他印象之中,他们大都是势利眼,黎氏作为金府唯一有权势的女主,她对谁好就成了下人的风向标,拜高踩低在金府演绎得淋漓尽致。
下人们也知道,此次这个养子入赘,也是大房最为高兴的事,
所以他们个个面带笑容,仿佛这事跟他们有着极大的关系一般,或许这个拖油瓶走后,家主一高兴,他们能多得一些赏钱。
巳时三刻的时候,喜婆身旁的侍者宣布吉时已到,
四个轿夫上前请姑爷孟冉上了四人轿子,秦氏给他们每个人一个红包,表吉利之意。
随着喜婆一声“起”,“抬郎头”的队伍随着鼓乐和鞭炮之声抬起那顶花轿,孟冉就这样被送出了金府。
秦氏作为生母,带上花小柒和小莲、彩桂一起上了一辆跟在轿子后面宽大的布蓬马车,一行人各自上了马车往南城观音巷浩浩荡荡而去。
花轿和车队行人一路走街串巷,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有路人夹道凑热闹。
“这是谁家闺中秀女出阁,看起来很是热闹喜庆!”
“你还不知道吧,是精工坊金家的养子入赘城南高家,就是写《竹山集》和《西游传》的公子。”
“原来是他,这孩子也算功德圆满,虽属入赘,就他这样的出身,能入得高家也算前世修来的福分。”
“听说高家小姐不仅人长得水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二人也属天作之合!”
“只是这一旦入赘,那公子这辈子恐怕就当上了男奴,赘婿日子不好过的,,,”
“哪管得了许多,能平安过日子就不错了,只是浪费了那公子哥的才气,听说金府巴不得送他走呢,毕竟是随母入的金府,各得其所而已!”
街道边的茶楼上,有个清丽的公子哥,将头伸出窗外,见花轿和车队缓缓通过,
听着路人的话语,惨然一笑,身后跟着个圆脸可爱的丫鬟,两人目光相对,丫鬟问道:
“小姐,米行的沈掌柜相约到钱庄结账,时间差不多了。”
那公子哥打扮的人就是苏青越,她知道今日是孟冉成亲的日子,高家不知为何也给她下了请柬,
苏青越不知道的是,下请柬是高盈盈的主意,目的是要得到孟冉这位红颜知己的祝福,其中的酸味可见一般。
苏青越今日一早眼皮跳个不停,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秀儿到街上随意转转,希望能消减心中的憋闷,不想刚好遇到迎亲的队伍。
见秀儿提醒今日的正事,苏青越随心答道:“哦,差点忘了有这事,我们回去吧!”
苏青越看着远去的那一队人马,知道那顶小轿里坐着那个无意间亲过自己,还亲密接触过自己触电部位的玲珑少年,
对于苏青越这样的奇女子,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爱上一个人,所以真正对异性有粘性的不是华丽的外表,而是厚重的才气与德行。
之前一直知道他的婚事,那时婚期还远。
在吉阳茶馆一副财迷而低俗的表现,拉低了孟冉在苏青越心目中的形象。
直到那首唱词献出来,当时不但掀起波澜,而且在她脸上抽了一记耳光,这个耳光甚至比肢体的亲密接触更令苏青越难忘。
再到后来这家伙所写的诗词和故事,与自己合作开起书城。
他的意识,他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有对商业上的敏锐,以及对人对事的态度,
最后从苏伯伯嘴里听得在剿匪中的精彩表现,使苏青越的内心在逐渐变化着,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