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派弟子并不傻。
目光扫过晕倒的谢流渊,面容苍白的商清时,再到没剩多少力气的云珩。
很显然,刚才的战斗已经消耗掉他们的体力,就只剩明珠还有力气大喊大叫。
现在是最佳的动手时机,魔丹即将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有一个弟子跃跃欲试,正准备冲过来,明珠忽然朝他扔了个什么东西。
像是一面镜子,做工十分的精致,看起来值不少钱。
难道是把身上值钱的玩意儿拿出来,想向他求饶?
怀着这样的想法,那弟子稳稳接住镜子,看着镜中倒映出自己俊美的面容,勾唇一笑。
可下一瞬,镜子轰地一声炸开了,直直把他炸飞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在山壁上,又如破布般缓缓滑了下来。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
商清时眉头直跳。
不愧是凌霄镜啊,人镜分离自动爆炸。爆得如此迅速,炸得如此猛烈。
他不赞同地看向明珠:“你知道凌霄镜值多少钱么?怎能这般暴殄天物?”
“我有的是钱,原价赔你就是了。”明珠说着,把商清时腰间的凌霄镜也扯下来,高高举起,对那群苍南派弟子跃跃欲试:“还有谁敢过来?我炸死你丫的!”
那群弟子后退几步,互相推搡着,想让对方去打头阵。
可他们蛇鼠一窝,刚才不敢打魔种,如今也不敢贸然上前。
犹豫了半天,亲眼看着商清时将魔丹拿了起来,他们总算生出了一点儿勇气,纷纷召唤出武器冲上来。
无边的炙热火焰在他们脚下燃起,顺着草地蔓延。熊熊火光之中,谢流渊虚弱地睁开眼睛。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什么情绪也没有。被火光倒映着,无端透出渗人的冷意。
脸上魔种的血还未擦干,更衬得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不怕死的,”他开口,声音有些哑:“就尽管上前。”
苍南派弟子被火焰逼退,心中不住地打起鼓来,再一次开始了推搡。
“你倒是去啊,刚刚不是你说要魔丹的吗?”
“难道你不想要?你怎么不去啊?”
“怕什么,看他的样子已经不剩多少灵力了,你们先冲,我来垫后。”
争执间,有个弟子眼尖地发现谢流渊脚下的法阵,发出一声惊呼:“看!他又要制造爆炸了!”
刚刚谢流渊的法阵威力,众人可是有目共睹。
那爆炸连皮糙肉厚的魔种都扛不住,更别提他们这群细皮嫩肉的人类了。
哪还顾得上魔丹,他们手忙脚乱地跑路,连嵌进石缝中的长老尸体都不要了。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谢流渊脚下的法阵骤然破碎,整个人脱力地跌倒在商清时怀里。
看得出来,他刚刚明显是在硬撑,体内的灵力压根儿就不足以支撑他完成第二次法阵。
还好把人都吓跑了。
商清时拍拍他的背,温柔地说道:“辛苦了。”
明珠走向那几个之前帮忙制服魔种的苍南派弟子,他们伤的伤,晕的晕,见她往这边来,几乎是抱头鼠窜,吓得痛哭不止。
可明珠并未伤害他们,而是递了一些治伤的丹药过来,随后道:“赶紧走,要是你们敢对魔丹有想法,就等着挨打吧!”
他们点头如捣蒜,感激涕零接过了丹药,随后背着晕倒的弟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儿。
……
天忽然下起了雨。
冷风裹挟着雨滴,直直往脸上拍。
回是回不去了,商清时扶着谢流渊,明珠扶着云珩,重新进了山洞里面。
洞内的柴火已经熄灭了,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炸出了个洞,雨从中间漏下来,风也不停地从洞外灌进来。
商清时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寒毒侵袭而来,却忽然被一股暖流打断。他愣了愣,垂下脑袋一看,谢流渊将手覆在他的腰上,源源不断的炎阳之力从那处传来。
……都这样了。
对方竟然还没有忘记帮他驱散寒毒。
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商清时扶着谢流渊在角落坐下,从空间手镯内拿出伤药,替他处理打斗中被划出的伤口。
明珠巴巴地凑上来,摊开被琴弦勒出血痕的双手:“师尊,我是女孩子,你先给我上药呗。”
商清时暂时空不出手来,侧头看向一旁的云珩,道:“你帮明珠上药。”
云珩应了声好。
随后从商清时的手里接过药膏,半蹲在明珠面前,用柔软的布料将她伤口的血渍一点点擦拭干净。
他的动作细致认真,明珠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师兄,这是你活了十八年以来,第一次碰到女孩子的手吧。”
擦拭伤口的动作一顿,云珩茫然地抬头看她。
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嗯?”云珩更茫然了。
明珠不答。
清水文男主,每天睁开眼就是在战斗。有足足三万个红颜知己,却将她们当做好兄弟,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
人家一脸娇羞跟他表白,他还以为人家要跟他结拜,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吧,我们是一辈子的交情。无论你将来遇到什么困难,只管叫我,我一定会帮你。”
明珠越想越觉得好笑,然后没忍住笑出声来。
可下一瞬她便笑不出来,云珩往她伤口上洒了药粉,药粉刺激性很强,疼得她哎呦一声,差点儿跳起来。
“不要乱动。”云珩按住她发颤的手,往上面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包扎完,抬头看她:“还痛不痛?”
当然痛了。
这药粉就像用辣椒做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她泪眼汪汪地点点头。
云珩轻轻叹了口气,将仅存的那一点儿灵力凝聚在指尖,拂过她的掌心。
疼痛霎时消散,只剩一股温暖的感觉。
“不痛了。”明珠擦擦泪,感动地看着他:“看在云珩师兄你为我疗伤的份儿上,我也要做你的好兄弟,陪你出生入死。”
她小脸儿上写满认真,云珩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叫也要做好兄弟,他哪来的什么好兄弟?
怀着疑惑,他站起来,一不小心扯到腿上的伤口,又痛得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