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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季节》从5月中旬拍到6月初，进度比韩导想象的要更快一些。
一个是因为林储言并不是主角，一个则是他确实每一场都完成得很好。NG是有，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对手戏里其他人的问题。韩导虽然跟他约的是一个月的档期，但该怎样就怎样，也知道林储言过几天还有电影要上映，并不会刻意卡他时间。
今天是林储言在剧组的最后一场戏，因为是夜戏，林储言难得睡了个饱，快中午了才舍得起床。
洗漱完跑到片场蹭了个盒饭，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之前网上有个叫“蚊子打大炮”的小黑子好像还怼过他，说了一些什么让他“早上6点钟起来发专辑”之类的奇奇怪怪的话。
他还记得当时他的回复是“不用上班不用上学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嗯，还好对方脑子不太好使，要换了一个人，说不定当场就把他怼得没话说了。
他在《漫长的季节》的这大半个月，早的话是6点，最晚也是8点左右就起床了。天天早起化妆拍戏，怎么可能那么悠闲……也就今天是最后一天，还刚好是一场夜戏，这才能睡到现在。
好笨的小黑子。
……
苏和昨天就离开了，杀青比他要早一天。
走的时候也没有跟林储言说什么告别的话，毕竟过几天《彷徨之刃》上映，俩人就又要一起相约首都的首映礼了。
而林储言今天剩下的这场，正是亲姐沈墨杀完人之后，他要帮忙分尸的戏。
对沈墨来说，这是忍无可忍之下的激情杀人，是她对这个社会的不公发起的一次最直接最有力的反击。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对傅卫军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不知道，她杀的那个人是傅卫军唯一喜欢上的女孩。
最亲的姐姐杀死了自己喜欢的女孩，然后自己还要帮亲姐分尸——他要把尸体分得连警察都认不出来，让所有人都以为死的人是他的亲姐，如此才能让亲姐得以金蝉脱壳，获得新生。
请问这应该怎么演？虽然没有涉及到分尸的过程，但这里面有实打实的两场哭戏，嗯，他有些拿不准。
林储言还在那暗自琢磨呢，韩笑导演已经在给他准备杀青礼物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信任。
“导演，你给我讲讲戏呗，晚上那场到底应该怎么演？”
“你平时挺有主意啊，这次没点想法？不像你啊。”
“有是有，之前拍过一个网大，是女朋友被杀。但那个就是单纯的查找凶手报仇，这个里面太不一样了。”
韩导忍不住在那笑：“可以，难得你也有不知道怎么演的时候。”
“别，这话太抬举我了导演。”
韩导说回正题：“你是聋哑人，还能怎么演，全靠眼神、哭戏还有一些细微的动作呗。只不过要有层次感，以及你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要演出不同的感觉来。晚上的戏基本就是分成两场，一个是沈墨跟你说完台词之后，你在听到殷红已经不在的时候的表情变化。”
林储言点头静静听着，没有插嘴。
“你要记住，这里你面对的是亲姐，要抓住这点去演。因为是亲姐，所以报仇啊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你反而要帮她掩盖好一切，这种无力感，表现出来就是，你要演得含蓄一些。”
“另外一场，就是你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发夹的时候。”韩导说着说着也开始认真了，“好，重点来了，这里你千万不要演成一个人的独角戏。”
林储言眼神一亮：“一个人，但不要演成独角戏？”
“对的。你觉得发夹是什么？”
“额，定情信物？”
这点他看过剧本当然是知道的，殷红虽然拒绝了他，但他送给她的发夹，她一直都有戴着。甚至，她在被沈墨杀死的时候，头上都戴着这个发夹。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对傅卫军也是有感情的。后者拿着发夹得知这一点的时候，就更崩溃了。
韩导没卖关子：“对啊，你这时候是知道殷红喜欢你的，不然她就不会戴着发夹了，所以你就很绝望。然后你还要分她的尸，你就更绝望了。重点来了，尸体已经被你小子分成好几袋了，那么这发夹代表了什么？”
林储言不假思索：“发夹就是殷红。”
韩导点头：“一个完整的殷红。”
林储言打了个响指：“懂了导演。”
“孺子可教。”
林储言这时候是真的服了：“牛逼啊导演，这么牛逼你前面不多教教我，过分了啊……”
“下次一定。”
林储言：“……”
特么这都是最后一场戏了。
……
时间来到晚上，林储言看着自己只有58点的“哭戏”，忍不住就直接加到了200。
这也许就叫全力以赴吧……
他现在专项技能点数还是不少的，点完甚至还能剩下23点。
200点的眼戏和哭戏，林储言稍微感受了一下，怎么说呢，其实在他看来，牛逼是挺牛逼的，但其实没有刚开始加点的时候带给他的那种感觉了。
那是一个从0到1的过程。
现在嘛，总感觉加点这块也是有瓶颈的，至于能不能有更大的突破，也许得再往上加一些才能知道了。
收回思绪，林储言开始沉浸在戏里了。
这场戏只有傅卫军和沈墨两个人。沈墨在杀完人之后，跟他说了一句话。镜头会直接给林储言特写，他必须在这一句台词里，演出导演想要的感觉来。
好戏开场了。
“灯光摄影准备……开始！”
……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平静得似乎有些不对劲，连蝉鸣声都小了很多。
沈墨就站在傅卫军的面前，背对着镜头。
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像是害怕，像是茫然，但害怕和茫然过后，却又重新变成了决绝，没有一丝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傅卫军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没有正对着沈墨，半侧着身子，像是用助听器在听着，又似乎有点想逃离——逃离即将到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此刻终于从沈墨的口中说出：“殷红没了，她现在是我了。”
傅卫军的心终于死了。
他的眼中迅速有了泪水，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只是这样默默地望着沈墨，在她说出这句的时候，瞳孔有了些微的放大，原本紧闭的嘴唇有了难以察觉的微张，以及，他的身子在很轻很轻的晃动。
所有的一切变化都处在一个很细微的状态，可是这几点加在一起，就能让观众在细微中感受到他的痛苦。
没有歇斯底里，也不需要大哭大喊，傅卫军就这样让泪水在眼眶中不断聚集着，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他还是静静地望着沈墨，没有眨眼，没有动弹，只是眼帘开始慢慢低垂。随着这低垂，左眼中噙满的泪水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为他刚刚死去的爱情。
发生在这一句台词里的一切的一切，其实加起来都不到十秒，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是无声的哭泣。
也是绝美的演技。
“咔！”韩导不带犹豫的，“可以可以，准备拍下个镜头！”
韩导坐在监视器后头，脸上表情有点止不住地笑。
乖乖，傅卫军的人设加上林储言的颜值，怎么还演出来点“美人垂泪”的感觉呢，难怪有人喊他“林美人”，心动，太心动了。
没得说，这条必须保留！想让他换一条？想也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