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候，林见夏拿着跟武昌盛签好的优先供给合同，从布料厂出来了。
武昌盛答应给她的的确良和毛呢的料子，她先没着急拉回家。
而是暂时寄存在布料厂的仓库里，现在天还热着。
秋装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她先把柜台的夏装清货甩卖了再上秋装也来得及。
更多的，是想等粟幺妹那边开始大干特干。
等粟幺妹没有退路，她再开始也不迟。
从布料厂出来，林见夏看了眼门卫处的时钟。
马上四点了，宝珠儿该放学了。
她急忙蹬着三轮车，朝学校赶去。
今天学校放学早，三点半就放了学。
秦宝珠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见林见夏还没来。
就乖乖听话，进了门卫室。
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林见夏早已跟门卫室和学校都打过招呼，平时她如果没赶上接秦宝珠。
就让秦宝珠先留在学校门卫室，这样更安全一点。
门卫大爷也没打搅秦宝珠，等学校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
就拎着扫帚去打扫操场去了，秦宝珠做完了作业。
把书本都收拾好，伸了个懒腰。
忽然，就听外头吵吵嚷嚷的。
她好奇，探头从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揪着个女同志的头发把人从对面小巷里拖了出来。
现在天还有点热，女同志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露在外头的胳膊和小腿，满是青紫和没结痂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那男同志揪着女同志的头发，拖过碎石子路。
女同志疼得厉害，叫得撕心裂肺。
“你，放开，放开我……”
男同志充耳不闻，继续把人往前拖。
“臭娘们，你特么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儿？”
“真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还拿上乔了？”
“我告诉你，是你男人把你抵给老子睡两晚上。”
“你一个破烂货，老子还觉着亏了呢！”
“不乐意？成，让你男人还钱，妈了个巴子的，晦气玩意儿……”
秦宝珠心地善良，虽然害怕这样的场景。
但还是鼓起勇气，想去找门卫大爷过来帮忙。
谁知道，下一秒，那女同志仰起头，她一下就愣住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欺负过她的梁倩倩。
虽然梁倩倩的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但那无时无刻不在秦宝珠噩梦中出现的脸。
还是叫秦宝珠，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即也忘了要去找门卫大爷帮忙。
一下，僵在了原地。
梁倩倩咬牙切齿，怒视着男人。
“那可不是我男人，那是个大王八。”
“他欠了你的钱，你去找他陪你睡觉，别找老娘。”
“你最好立马放了老娘，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自打动了婆子妈的养老本，亏得血本无归。
又被林见夏污蔑她跟姓周的有一腿，她被那混账男人一脚踹没了孩子。
不管她怎么解释，那孩子是她男人的种。
可她男人和婆子妈死活不信，非但不送她去医院。
连小月子都没让她坐，白天逼着她下冷水给他们洗衣做饭打扫家里。
晚上，还得被她男人折磨。
等她睡觉的时候，不是婆子妈一盆冷水，就是被男人拿烟头烫。
这也就算了，忍忍也能过去。
谁知道，没几天功夫。
男人和婆子妈居然开始往她房里塞男人，一开始说是2块钱一次，同她睡一觉。
后来，她男人赌钱输了不少。
嫌来钱太慢，居然直接拿她去抵赌债。
有时候，甚至一天得陪十来个男人。
这日子她实在过够了，一天都不想再多待。
今天她是发了狠想跑，结果才出门就被这男人抓了回来。
她知道这一回去，肯定会被她男人揍个半死。
索性破罐子破摔，在这儿闹一场。
没准碰上好心人，会把她送到派出所去。
“来人，快来人啊！”
梁倩倩咬着牙，大声嚷嚷着。
那男人心虚的四处看了看，一眼瞥见了秦宝珠。
他也怕被人发现自己干这事，万一被抓进去，可是要判流氓罪的。
想到这儿，男人不得不甩开梁倩倩。
“成，臭娘们，你给我等着。”
“我去找你男人，让他收拾你！”
看着男人吓得跑远，梁倩倩摇摇晃晃站起身，往地上呸了一口。
“娘的怂货，老娘不回去了，他能拿我咋办？”
梁倩倩拍了拍腿上的碎石子，疼的一哆嗦。
一抬眼，就见秦宝珠站在校门口。
吃惊的张大着嘴，看着她。
显然，刚才的一切，秦宝珠都看见了。
她却没去找人帮忙？这个贱丫头，跟她妈林见夏一样坏。
“赔钱货，小贱人，你给老娘出来……”
梁倩倩一想到自己变成这样，是被林见夏害的。
就气不打出来，快步冲上前，想要找秦宝珠撒气。
可校门是关着的，秦宝珠在里头，她根本进不去。
梁倩倩扑过来的瞬间，秦宝珠已经后退几步，站在了安全的地方。
她微微歪头，看着跟疯婆子一样的梁倩倩。
骤然就觉得，这个曾经带给她噩梦的人，没那么可怕了。
她弯了弯唇，做了个口型。
活该。
梁倩倩一愣，显然是看懂了。
可她够不着秦宝珠，气得对着校门又踢又打。
“小表子，你得意什么？”
“等着，你妈马上就要倾家荡产了。”
“到时候，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等着，我会把你卖到山沟沟里，给老光棍当童养媳。”
“啊，你这小表子，给我等着！”
秦宝珠强忍着害怕，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过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任人欺负的秦宝珠了，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妈妈说过，永远永远都不会让她再被送走。
所以，这个坏人的话，她不用听。
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砸过去，梁倩倩被砸得嗷嗷叫。
“妈的，你，哎哟，疼死了……”
她拿秦宝珠没办法，只能边叫边跑，先溜了。
秦宝珠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气愤。
直到看着梁倩倩消失在巷子里，她这才扔了手里的石头。
没多会儿，就听见熟悉的三轮车的铃声。
还有属于妈妈，独一无二温柔的声音。
“珠珠儿，等很久了吧？对不起，妈妈今天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