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面前,孙儿不敢造次。”
话虽是这样说,颀长身躯着黑色锦袍,身躯绷得笔直,仿若一座移动的山岳将门口的光悉数挡住,处处透着强势威压,说出的话更是透着不容置喙。
“祖母,我先将她接走,倘若祖母确实需要她来照料,明日清晨再过来便是。”
就连跟着陆老夫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夏嬷嬷,手都紧了紧。
陆老夫人猛地站起身。
“不行,我晚上失眠心疾难受,清月必须得陪着,你若是真觉得离不开女人,我这老婆子亲自去帮你物色几个,京都贵女多,比清月貌美有才的更是数不胜数,......,她资质愚钝,且我还想留在身边几年,你快快将你的人撤走吧,这件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话里话外,都是不放人。
这话一出,屋中安静得近乎诡异。
良久。
他才幽幽开口,没有半丝伪装,清冷地说道:“这么说,祖母是不愿意将孙儿的妾室交出来了?”
陆焱黑沉得不见底的眸子被清冷寒霜覆盖,若是亲近之人必然能察觉他说出这话,已然是耐着最大性子。
陆老夫人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什么妾室不妾室的,我不认,她是我领回来的,没有我这老婆子发话,她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只手遮天也要有个度。”
话毕,看了眼冷厉的陆焱,“你姓陆,我希望你时刻记住,我还是你的长辈,是你的祖母,你要是还念及这一点,就赶紧将章绪请过来。”
他面不改色地转身,没有征求陆老夫人的意见,直接吩咐身后之人,“去将人带出来。”
“你敢。”陆老夫人着急走近。
“祖母,得罪了,我只带走我的人,等祖母愿意见我之时,孙儿再来谢罪。”
“孽障,.....。”
陆老夫人伸手阻止,可门口的侍卫听到主子发话,二话没说就开始往院子里面冲。
她想阻止,喊了几声,可那些人像没听到一般,甚至搜查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陆老夫人知道,这些飞羽军除了听从手持飞羽令的人之外,其余的话是丝毫起不了作用。
她大声喊道“来了,来人,陆侯爷呢,请他来,让他看看自己养的好儿子,犯上作乱,罔顾礼法。”
门口小厮听到她的吩咐,着急跑上前,恭敬回应:“老夫人,侯爷他出了门,说是有重要事情出一趟京都。”
“才回来,怎么又走了?”
“侯爷没说缘由,只是交代若老夫人问起,就如实禀告。”
陆老夫人对于他这儿子,也是头疼得很,紧接着又问:“宁绥郡主呢?可在府中。”
“昨日夜里,平老夫人病危,宁绥郡主今日一早便去侍疾去了,要不要小人现在去传话。”
“不必了。”
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
陆焱就这么无声地看着她忙里忙外,最后又站在她面前。
“陆焱,非要如此做,是吗?你如今身居高位,不日就会成亲,清月她是苦命的孩子,你就看在祖母的薄面上放过她吧,行不行?”
陆老夫人试图用怀柔策略,希冀他能看到自己年迈的份上,别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祖母,我说过只要华清月。”
“你,除了这个请求,其他祖母都可以依你。”
陆焱冷声笑了下,没理会她带着颤音的话。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陆焱伸手亲切去扶陆老夫人,声音似笑非笑,仿佛刚刚那个狠厉之人与他毫无关系,不知情者见此,或许会认为他是个极为孝顺的子孙。
“祖母,您身子不好,先坐下,孙儿慢慢给您说。”
陆老夫人微微发愣,陆焱手上的力道带着强势,她很快就端坐在椅子上。
他看了眼站得如松的飞十。
飞十立马领命,给陆老夫人倒了一杯茶。
陆焱亲手接过递给她,“祖母,说了这会话,累了吧,先喝点水。”
“哼.......”
陆老夫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心中想无论这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让他带走清月。
陆焱微微颔首,语气不紧不慢,道:
“祖母从前不是经常在孙儿的面上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孙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顺眼的女人,这些天孙儿与她日日缠绵,说不准现在腹中已经有您的曾孙子,你将她藏起想作何打算?再则你觉得就她这样,又能嫁到什么人家呢,恩将仇报也不是这么个报法。”
声音不大,每个字都透着阴冷力量,陆老夫人气得发抖。
“孽障........。”
陆焱没理会,继续说。
“孙儿目前除了这女人,其他都不要,若是祖母觉得大房一脉可有可无,就尽管将她支走。”
陆老夫人骤然起身,怒斥道:“陆焱。”
陆焱垂首,语气平静如常:“再说,孙儿的女人绝无可能再伺候别的男人,所以,不管祖母打算给她找什么样的人,他都会死于非命。”
——啪..........陆老夫人扬起手,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陆焱没动,眉头紧蹙,抿唇不语。
陆老夫人气得抬手又捶了他手臂几下,声音夹杂颤抖:“你敢,你要是敢如此对待清月,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两人僵持不下,房内气温骤降。
突然。
陆焱笑出了声,语气阴冷:“祖母,您用这招对父亲有用,对我无甚大用。”
“祖母,我从小到大最恨别人的威胁,刚才的话,孙儿说到做到,还请祖母成全。”
“你,你.........。”陆老夫人整个身子差点支撑不住。
“祖母。”华清月忙跑过来扶住陆老夫人,“陆焱,你疯了不成。”
华清月顺着气息抚摸,夏嬷嬷赶忙倒了一杯水递在她嘴边。
陆焱盯着她,神色冷淡,自顾说:“祖母若成全,孙儿定然事事以发扬安宁侯府为己任,祖父穷尽一生都没完成的事情,孙儿向您保证,五年之内一定将魏国拿下,将耶律王押到祖父坟前磕头谢罪。”
言罢,他向着陆老夫人深鞠几躬,无视她的惊愕,强行将华清月拽起,转身大步而去。
等出了门,里面传出急切的怒吼,“陆焱,你别伤害她。”
院中,留下一句:“孙儿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她?”
陆焱将她抱上马车,一路走来,他一句话都未说,华清月却是清楚知道这男人是生气了。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搂住他的脖子。
“子砚,祖母是真的生病了,我没想离开,我真想着伺候祖母吃完药,与你一起去别院的。”
陆焱看了她几眼,眸中清冷神色敛在眼底,最后无息散去,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华清月眼眸水光沁润地望着他,“我们现在是去看清扬吗?”
他置若罔闻,顺势捏住她几乎贴上来的下巴,“章绪说清扬喘疾已经控制住,只是后续要按时服药,等体内热症彻底消下去,就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