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后,陶老爷子端起酒杯向凌太师示意了一下,“太师,多年未见,来一杯如何?”
凌太师从善如流,也端起酒杯,“陶将军,我们却是多年未见了,值得喝一杯。”
“太师慎言,老夫早已卸甲,不是什么陶将军了。”
“在老朽心中你一直是陶将军。”
“别扯那么多,来,干了这杯。”
二人隔着餐桌遥遥抬了一下酒杯,算是碰过了,而后都一口闷了那杯酒。
陶冰和陶明见二老一人一杯互敬起来,面面相觑。
那边厢陶河夫妇与陶城在廊下私话。
“城儿,你也知晓爹娘一向是由着你自己去的,这几年你娘也替你相看了不少,你都没有把心思放在任何一位小姐身上。若是你不满意这门亲事,大可直接推拒了便是,你祖父旧时与太师颇有些交情,只要你说一声不,你祖父他知晓如何做的。”
“那凌小姐瞧着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且心思纯真,能与双儿成为密友的,品行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我是挺满意的,不过这毕竟是你的婚事,还得由你自己说了算。”
陶河夫妇把各自的想法与陶城说了一遍,只等着他自己拿定主意。
“爹,娘,我今日才与那凌小姐见过两回,如此仓促定亲,往后若是她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那该如何是好?我不想她因迫在眉睫的缘由而这般草率地嫁与我,这对她不公平。”
陶河夫妇闻言刚想开口,随即听到身后一女子说道:“陶公子若是因凌栖之事而断送自己的姻缘,这才是不公平。”
三人回头,只见凌栖在纪寒双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凌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陶城跟前,看着陶河夫妇道:“陶家主,陶夫人,不知我可否与大公子单独说两句?”
陶夫人马上点头,“可以,你们聊,你们聊。”
语毕拉着还想说什么的陶河走了,纪寒双见状也识趣地跟上了陶河夫妇的脚步。
凌栖见人都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坐到廊椅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陶城坐下。
陶城不明所以,站在那儿没动。
“坐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凌栖语气凶了些,陶城纳纳地坐下,“凌姑娘……我不是瞧不上你,也不是瞧不上凌家,我只是……”
“难道……大公子已有心仪之人?”
陶城闻言赶紧摆了摆手,“不,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凌栖见他急忙否认,心里稍稍有些开心,他还没有喜欢的人,真好……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方才你与陶家主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门亲事是祖父一人做的决定,我事先是不知晓的。
祖父此番所为着实不太厚道,让陶家来顶着皇族的压力,这不止是断送你的姻缘,也把陶家逼到皇族的对面去。
祖父怎么想的,我大概也猜到了些,许是想着寒双马上要嫁与寒王了,届时陶家与寒王府便是一体,若是我嫁入了陶家,有寒王府和陶家相护,怎么也能过得安稳,总比嫁入皇族要好得多。
他老人家只是一心为了我才如此,还望大公子别恼他。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怪你的,毕竟这件事里头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陶城听完她这番剖心话,对她也了解了些许。
这凌大小姐通情达理,是个懂事的,何况她与寒双是好友,品行方面定是不差的,这样长得好看又好相处的姑娘着实不多,综合下来,她还是挺适合当陶家的媳妇儿的,想必娘亲也喜欢。
“若是你接受定亲,我也不会一直捆着你的,咱们就以一年为期,届时太子怎么也把该纳的都纳了,到时候我再谎称得了不治的绝症,为了不拖累你而选择退婚,你便可以另娶他人了。”
“那你一年后扬言得了不治之症,还怎么在京都活下去?”
“我就离开这里啊,皇后总不会死盯着我不放,她不过是为了让凌家成为太子的助力罢了,没有我,她也能选别的世家女子。”
“你一个人离开京都,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嗯……我平日里也存了些私己银子的,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你放心,这一年里头,你爹娘赏与我的东西或者银钱,我都会好好保管着,不会拿去花用的,等到期之日,我都把它们全都还给你。”
凌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陶城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嗯,好。”
只是听说她一年后要离开这里,心里多少有些揪着,一个姑娘独身在外闯荡,又不能摆着太师孙女的身份招摇出行,想想就知道她为了活下去得受许多苦头了。
他突然想跟她说:没事的,你想留在陶府就留着,一年后也不用远走他乡。
“好了,此番是凌栖欠大公子一命,往后你若有事,我定会为了你赴汤蹈火的!”
陶城还想再说什么,凌栖直接拉他起来,“走吧,咱们回去吧。”
“嗯。”
饭桌上人又齐了,凌栖把她跟陶城商议一年之期的事与大家说明了。
陶家人见陶城都决定好了,也没有什么意见。
凌太师觉得自己给陶家硬塞了门亲事本就不是君子所为,眼下陶家人都没意见了,他哪敢有意见,只要能保住凌栖的命,都好说。
剩下的就是先互换二人的信物了,这样明日百花宴凌栖也有个拒绝的由头了。
陶城把自己的贴身玉珏解了下来,陶城拆分出半块递给了凌栖。
凌栖接过那半枚玉珏,低头一看,只见她这一半是‘成’字,而陶城那一半是‘土’字,合二为一便是‘城’字。
凌栖把玉珏放进自己的荷包里头,打算回凌家后便用绳子把它串起来戴脖子上。
而后又掏出自己贴身的香囊,亲手给陶城系在腰带上。
如此这般,陶凌两家这婚约就订下来了,一年为期。
陶夫人虽知晓这只是交易,但也是真心为暂时得了这‘一年的儿媳’而感到高兴。
虽只有一年,那也比陶冰陶明好多了,连个影子都没瞧见,真是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