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好了!”明镜司姚少禹匆匆进来,“郡主她……”
话音未落,东方芪已经推门而入。她面沉如水,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萧承晏见状,连忙挥退左右。
“殿下是不是该与我解释一下?”东方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压抑,“大哥他根本就没去药王谷,而是去了北境,对吗?”
萧承晏迎上她的目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京中坊间早已传遍了消息:长庆侯重返北境,将与北胡一战。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说长庆侯双腿残疾尚且不忘报国,有人说这一战关系到四城收复……而这些,他都瞒着东方芪。
“回答我!”东方芪突然提高了声音。
“是。”萧承晏轻声道,“阿珏确实去了北境。”
“为什么要瞒着我?”东方芪的声音开始发颤,“你们都把我当什么?我是他的亲妹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你们呢?一个个都在我面前说谎,把我蒙在鼓里!”
萧承晏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却被东方芪后退着避开:“别碰我!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要骗我?大哥他身负重伤,你们怎么能让他去北境?”
“阿芪,”萧承晏叹息道,“正因为你是他唯一的亲人,阿珏才不愿你担心。这一战事关重大……”
“重大?”东方芪冷笑,“重大到连我这个亲妹妹都不能知道吗?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萧承晏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心如刀绞:“不是这样的。阿珏他……”
“够了!”东方芪打断他的话,“殿下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要让我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住在你心里。可你呢?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你选择欺骗我!”
“阿芪……”
“我现在就要去北境!”东方芪转身就要走。
萧承晏一把拉住她:“不行!北境现在危险,你去了只会让阿珏分心。”
“放开我!”东方芪挣扎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去送死!他身上有伤,还中了毒……”她的声音哽咽,“难道你们都忘了吗?就在半月前,他还咳得吐血!”
“正因为知道,所以阿珏才不让你去!”萧承晏用力将她拉回来,“这一战关系到大周北境安危,关系到你们长庆侯府的名誉。阿珏他不能退,也不会退!”
东方芪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萧承晏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可是阿芪,你要明白,有些事情,阿珏不得不做。那是长庆侯府世代守护的疆土,是你外祖父、父亲和母亲用生命扞卫的土地。”
“可是大哥他……”
“他会平安回来的。”萧承晏轻声道,“叶归舟和云谷主都在他身边。而且……”他顿了顿,“你忘了吗?整个大周都在等着这一战。百姓们相信长庆侯,朝中上下也都在支持他。”
东方芪靠在萧承晏怀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是啊,这些日子以来,她走在街上,时常能听到百姓们议论北境战事。他们说长庆侯重伤不忘报国,说这是大周的脊梁……
“阿晏……”她轻声唤道,“答应我,一定要派人保护好大哥。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亲人了!”
“放心,我已经让明镜司的暗桩时刻关注北境的动向。”萧承晏抚着她的发,“而且,你相信阿珏,他一定能打赢这一仗。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他是长庆侯东方珏啊。”萧承晏露出一抹笑容,“他从不轻言战争,可一旦出手,就从未败过。”
东方芪擦干眼泪,慢慢平静下来。她抬头看着萧承晏:“陛下最近在朝中是什么态度?”
“父皇很支持这一战。”萧承晏道,“昨日朝会上,户部和兵部的官员们还在为鸿州四城的收复做准备。”
“四城一旦收复,后续需要大量粮草和人手重建。”东方芪思索道,“这些事情,我能帮忙。”
萧承晏看着她迅速调整好情绪的样子,欣慰地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阿芪。”
“我毕竟是长宁女帅的女儿。”东方芪神色渐渐坚定,“既然大哥选择了这条路,我就该支持他,而不是拖他的后腿。”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两人走出明镜司,只见街上百姓们正围着一个说书人。
“诸位可知道,咱们的长庆侯为何能让北胡如此忌惮?”说书人击着醒木,“那是因为当年在凤鸣关一战,他以五千兵力,硬生生挡住了北胡三万铁骑!那一战,长庆军伤亡过半,可硬是没让北胡踏入关内一步!”
“说书先生,那这次呢?”有人问道,“长庆侯现在……”
“嗐!”说书人大笑,“谁说残了腿就不能打仗了?长庆侯最厉害的不是武艺,而是他的谋略!当年凤鸣关一战,他用计困住北胡主力,活活耗死了他们三万精锐!”
百姓们听得入神,不住地点头。
“我跟你们说啊,这次咱们的长庆侯亲自出马,还有叶归舟那个神箭手辅佐。啧啧,那叶归舟可是……”
东方芪听着百姓们的议论,眼中渐渐有了光彩:“阿晏,我突然明白大哥为什么一定要去北境了。”
“哦?”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东方芪望着热闹的街市,“百姓们相信他能收复四城,将士们等着他去带领他们作战,就连朝廷也在支持他。这样的重担,他不得不扛。”
萧承晏轻轻握住她的手:“所以你更要好好的。等阿珏凯旋归来,看到你平安喜乐,他才能安心。”
东方芪点点头:“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阿晏,陪我去趟长庆侯府吧。”
“去侯府?”
“嗯。”东方芪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我要去祠堂为大哥上香。让父亲母亲在天之灵保佑他平安。还有……”她顿了顿,“东记的账房先生前些日子说,北境的几个庄子还囤着不少粮食。我要安排人手,把这些都送去雁翎城。”
萧承晏欣慰地笑了:“好,我陪你去。”
路上,东方芪又道:“听说定北王已经在落雪关布防,就等着大哥那边的消息。到时候若是能南北夹击……”
“你倒是想得周全。”萧承晏轻笑,“看来这些军务你也懂得不少。”
“那当然。”东方芪扬起下巴,“我可是从小耳读目染过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些年来,长庆侯府的军务我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萧承晏听她说起这些,心中感慨。眼前这个刚才还在落泪的女子,转眼间就恢复了那股子干练劲儿。果然,她骨子里流着的,是长庆侯府的血。
街头巷尾,百姓们还在谈论着北境战事。所有人都相信,有长庆侯在,这一战必胜。而在长庆侯府的祠堂里,东方芪跪在外祖父、父母的牌位前,默默祈祷:愿外祖父、父亲、母亲保佑大哥,一定要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