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一寅时便被宁瑄唤醒,迷糊中看清来人,韵一沙哑道:“瑄姐姐,你怎么来了?”
宁瑄满脸笑意:“夫人,我们可算盼到您和主子大婚了!今日主子要同大少主那边一同来迎亲,夫人这边自然就交给我们了。”
韵一回神,对,自己虽没嫁过人,也是知道的,女方家得有人送嫁,想来是白泽特意安排自己相对熟知的宁瑄来操办。
正想着,门被推开,小七急切地声音便传了进来:“瑄姐姐,夫人起身没,得快些了,一会还得换衣上妆,云起说主子卯时来迎亲,辰时要到无冥殿行成婚礼。”
小七小跑进来就看见韵一已经醒了,扬起喜悦的小脸,话像是倒水一般倾泻而出:“小七见过夫人,恭喜夫人和主子大婚!祝主子和夫人岁岁安宁,恩爱白头!”
“同喜同喜!”韵一咧着嘴随口应着,心道这结婚的感觉还不错,才醒就能听到这个令人开心之语。
谁知小七手心向上递到韵一面前,笑盈盈的看着韵一,韵一微微一愣:“你这是作甚?”
小七努努嘴,眨巴了下大眼睛:“小七来找夫人讨第一份喜钱啊。”
韵一不可置信的眉头一挑:“你这开口说句话,便要同我要钱?打劫吗?”
宁瑄忍俊不禁起来,急忙上前将一个匣子交给韵一:“夫人有所不知,这是妖族大婚的风俗,下人们来给主子道喜,主人们也打赏一二,为的是沾沾喜气,这喜钱主子已替夫人准备好了,一会出去了,遇到下人们道喜,夫人便打赏一些。”
韵一掂了掂匣子,分量还挺重,急忙掀起盖子,满满当当全是铜钱,眼睛都看直了,嘴角抽搐了下:“你家主子竟这般小气?都大婚了,还竟是些铜板?”
宁瑄一脸笑意,连忙开口道:“夫人一会过街时,总不能拿金子砸人,只得换成铜板了。”
韵一听了瞬间眼睛瞪得老大,惊呼起来:“我还要当街撒钱?这到底是结婚,还是破财!”
宁瑄微微侧身,只见宁瑄身后这样的小钱匣,有几十个挨个摆放的整整齐齐,上头竟是红色喜庆的绸缎轻轻系着,韵一望着那些钱匣子,吞咽了下口水,正思索着怎么私吞下来。
小七那小手陡然伸到了面上,韵一回神望去,只见小七瘪了瘪嘴:“夫人,小七可是等了半天了。”
韵一将钱匣子打开一小条缝,抠抠搜搜的挑了三个铜板放在小七手上,随即将钱匣子猛地一关,努了努嘴:“喏,给你了。”
小七左手手指来回拨动着掌心那三个看起来孤零零又屡显寒酸的铜板,抬眼求救般看了看一旁努力忍着才没笑出声的宁瑄,又抬起眼看了眼面前这位堂堂妖族少主夫人,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嗫嚅道:“夫人...这也太少了....吧?”
下一瞬,韵一伸出手拍了一下小七的掌心,故弄玄虚道:“你个小财迷懂什么?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数最最吉利,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宁瑄轻笑出声,而后连忙开口道:“夫人,还是快些起身吧,莫要误了吉时!”
小七听了这话,目光迟疑的从铜板上移开,又看了看两人,须臾间好似真被韵一说服了,松开皱着的小脸,扬起了喜悦的笑:“对对对,夫人,咱们快些梳妆吧。”
在这之前,韵一从未想过婚嫁之事,于她而言,什么婚姻嫁娶不过是旁人生活里的琐碎,离自己仿若隔着千山万水,可此刻她安静的坐在那雕花精致的檀木香气梳妆台前,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身旁,宁轩和小七带着一群婢女正手脚麻利的忙前忙后,有的轻柔的将她的长发理顺,每梳一下,似在将她往既定的命运里轻推了一把,有的仔细的挑拣着首饰,嘴里还念叨着哪只簪子更衬她,有的小心翼翼为扑着香粉,忙碌中满是喜气。
韵一目光缓缓移向那面明亮的铜镜,镜中人眉眼如画,平日里那洒脱不羁,无拘无束的神采悄然隐匿,取而代之的是端庄秀丽,一时间竟羞涩起来,脸颊泛起微红,放若天边的云霞悄然晕染在韵一白皙的面庞,双眸明亮有神,像是藏着熠熠星辰,却又流转着丝丝恍惚与懵懂。
周遭的气氛渐渐将她包裹,起初那丝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淡漠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底越发蓬勃生长的期待,嘴角悄然上扬,露出一抹连自己都陌生的浅笑,竟是真开始对接下来的未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
另一旁的白泽,一袭大红喜袍佳神,金线织就的繁复纹路沿着衣角,袖口蜿蜒而上,在日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腰间那块白鸳送来的温润玉佩,更是衬得他身子挺拔,气质卓然。
白鸳和白仇刚踏入门,便被白泽惊艳道,眼神里满是赞许,白鸳疾步上前围着白泽打量了一圈,拍了拍白泽的肩,爽朗笑到:“仇儿,你看你二哥,平日里风流倜傥,今日这般一扮,活脱脱就是六界最俊朗的新郎官呐!”
白仇闻言,忍不住连连点头道:“大哥说的是,二哥今日真是俊朗非凡,小弟恭喜二哥大婚。”
白泽微微颔首,嘴角噙着笑,耳根却悄然爬上一抹红晕,佯装镇定的理了理衣袖,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越发期待起一会迎亲的场面,心中暗暗揣测,韵一会不会也觉得自己俊朗非凡。
片刻回神后,连忙开口询问:“大哥,父王尊上和母后那边可都准备妥当了。”
白鸳笑道:“放心吧,泽儿,无冥宫中一切早已准备妥当,就等你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侍从将红绸花轿等物一一备好,白泽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口那股子难以按耐的躁动,手缓缓攥紧腰间红绸,抬眸间,眸光满是坚定与憧憬。
白泽伴着喜悦奏响,鞭炮齐鸣,白泽伸手轻抚马颈,似在安抚,紧接着,一手攥紧缰绳,脚踩马镫,利落的上了马,红袍衣角随风扬起,带着满心炽热,引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迎亲之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