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回转，跟宋幼林道：“走吧，咱们回家。”
柳玉生被无视，顿觉十分屈辱。
上回坐车也是这样。
好像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一般，他都不屑于和自己说话。
他似乎全然忘记了，昨天郑耀武就算不是为他，也算救了他。
“叔叔你好。”柳玉生露出一抹笑容，乖乖巧巧，“今天要麻烦你了，我要跟车去老师的奶茶店。”
郑耀武看着前方，根本不理会柳玉生的话。
柳玉生抿了抿嘴唇，不解地看向宋幼林：“宋老师，我是不是说错话，惹叔叔不高兴了。”
宋幼林皱眉，看向柳玉生。
余生今天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他皱皱眉道：“叫郑哥，他比你大不了几岁。”
柳玉生立刻低下头，似是犯了极大的错误。
“我知道了，宋老师。”随即人转向郑耀武那边，“就是郑哥看起来有点成熟，不好意思啊，郑哥。”
郑耀武还是没说话。
把他当一团空气。
柳玉生低头站在那里有一丝无措。
宋幼林见惯了郑耀武跟别人的相处，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见柳玉生还站在那里，有点难受的样子，宋幼林打开后车门，朝柳玉生柔声道：
“上车吧，待会儿先把你送过去。郑耀武有时候有点高冷，嗯，就是不爱跟人说话，他不是针对你。”
即便针对的话，也是因为玉生今天说话腔调有点怪。
宋幼林心想。
不过，才上大一的学生，懂什么？
何况家里这样，人总归欠缺点情商。
听宋幼林对他说话温柔，他立刻阴转晴，坐上车子。
见宋幼林要关车门，他赶紧往那边靠了靠，留出很大空位，笑着说道：“宋老师，快上来。”
“宋幼林，坐副驾吧，我一个人开车有点无聊。”郑耀武突然开口道。
宋幼林刚要上车的脚收了回去。
“行。”他随即关上车门，绕过车坐到了副驾。
柳玉生孤零零坐在后面，低头咬住了嘴唇。
他这一路都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插不进嘴。
宋老师和这个叫郑耀武的男人一路上都是聊的以前的事，一说就停不下来。
他也才知道这两人居然有这么深的交情。
自己还能有机会吗？
等他下了车，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他本觉得自己努努力，就能达到目标。
可现在目标似乎离自己遥遥无期。
看着不断远去的车子，柳玉生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宋幼林这才说了朋友请客的事情。
郑耀武开着车，目视前方，嘴角翘起。
“那谢谢你朋友了。”
“客气啥，到时候留着肚子哦，咱们狠狠吃他一顿。”宋幼林开着玩笑。
这样的语气，不禁让郑耀武嘴角拉得更高。
仿佛他们两个才是最亲密的。
“嗯。”郑耀武点点头。
只是第二天，看着跟车的柳玉生，郑耀武的好心情没了。
他不禁想起村东头大爷长年贴着的，那块狗皮膏药。
“郑哥，又麻烦你了。”柳玉生口气里还有些隐隐的挑衅。
郑耀武冷笑一声。
“没什么麻烦的。”
说完，他就专心开着车。
这次柳玉生抓住机会，开始用各种兼职中的问题困扰，求助宋幼林。
和人拉近距离的方式之一，就是求助。
宋幼林也顾不上跟郑耀武说话了。
“我交代小武一下，让他带带你。”
宋幼林揉揉眉心，玉生以前看着是个聪明孩子，最近到底怎么了？还有昨天……
唉，人要是傻努力，那就不是真心想做好事情。
“玉生，你认真看别人怎么做的，特别是谁做得游刃有余，你就要向谁学，不能闷着头傻干知道吧。”
“嗯，宋老师，我会好好干的。”
他还不知道他一系列骚操作，没让宋幼林怜惜他，反而觉得他双商都在退步，甚至说严重点，人有些不上进。
到了奶茶店，他特意找了武俊鹏出来，单独跟他说话。
“小武，玉生刚来，什么都不熟悉，你稍微带带他。”宋幼林跟武俊鹏交代道。
“知道的，小老板。”武俊鹏点点头。
只是他心里有点发怵。
昨天他就发现这个柳玉生一点儿都看不起他们。
他是初中毕业，柳玉生一个大学生，他让柳玉生做什么，他总是不情不愿的，服务客户态度也不怎么好。
既然小老板交代了，先带带看吧。
毕竟只干了一天，也许是他看错了也不一定。
宋幼林交代完武俊鹏，走向车子。
“郑耀武，咱们回家吧。”
“好。”
路上，郑耀武都没怎么说话。
他斟酌半天，又一次开了口：“你这个学生，人品不太行。”
“啊？怎么说？”宋幼林惊讶地看一眼郑耀武。
郑耀武很少说人是非。
说玉生，他都说两次了。
“给人的感觉不太好，嗯，我觉得他有点……装。”郑耀武选了个宋幼林以前跟他说过的话来表达。
觉得贴切无比，他还无意识地点点头。
宋幼林再次看向开车的他。
郑耀武感受到宋幼林的视线，补充道：“表面和内心表现的不一样，他对你也不是简单的学生对老师……”
“那是什么？”宋幼林满脸疑惑。
“图财。”郑耀武轻声吐出两个字。
“啊？图财？他要怎么图？兼职才多少钱啊？”宋幼林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不是，我感觉有点离谱了哈。”
“当然是……”得到你的人。
郑耀武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本能上觉得，如果自己话题转到这里，两人的关系会立马变僵硬。
徐徐图之。
就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郑耀武脑子里乱糟糟地想，连宋幼林接下来的话都没听进去。
直到宋幼林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过了，拐吧。”
“嗯。”
周六，宋幼林上午有一节课，下午就放假了。
他拿着书，快步往学校门口走。
郑耀武这两天来，门口的大爷都认识他了。
说郑耀武每天早早就等在那里。
五点下课，他四点就到了。
宋幼林还没问郑耀武到底上的是什么班。
自由职业吗？想几点下班就几点？
这年头当店长这么好当的？
不用每天盯着么？
正在他围绕郑耀武的工作各种羡慕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老师。”
“玉生啊，怎么了？”宋幼林回过头。
“宋老师，这是我奶奶做的麻叶子，让我拿给你。”柳玉生似是鼓起巨大的勇气，“你不要嫌弃。”
“那谢谢婶子了。”宋幼林惊喜地接过来，拿起一块咬在嘴里，脆脆香香的，很美味。
怎么可能会嫌弃嘛！
这些零食小时候他娘经常做，到了锦城他娘忙得很，他也忘记了小时候爱吃的东西。
毕竟锦城的美食本身就很多。
“宋老师，你喜欢就好。”柳玉生自然地跟宋幼林并肩而走。
慢慢走着，两人就走到了校门口。
宋幼林一眼就见到将车停到路边的郑耀武。
“替我谢谢婶子，过两天再去看她。老师朋友来了，先走了。”宋幼林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柳玉生脸上焦急，刚才一直没等到宋老师主动让他搭车。
他不在乎自己了吗？
自己在他心里不是最特别的吗？
他对自己的好，对奶奶的好，不顾一切地去救他，又柔声安慰他，又操心他的以后……
不行。
现在不说，宋老师就要走了。
他忙拉住宋幼林的胳膊。
“宋老师，我能不能搭你的车？我想去奶茶店。”
“玉生，老师不能每次都送你过去的，老师并不顺路。”宋幼林实话实说。
专门去趟奶茶店，他和郑耀武还要绕路。
他自己就是个懒惰的性子，没被逼一下，他能一直不去奶茶店。
第一天第二天送他过去，是因为玉生不太熟悉。
坐了两次车，应该熟悉了才对。
他给玉生介绍兼职，是因为他是自己学生，家里还有奶奶需要照顾。
希望他能立起来。
可是连去店里都要依赖别人，要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立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