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顾曜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试图拿手机。
然而——
一只更快速的胳膊抢在他前面把手机夺了过来。
毫不犹豫地滑开接听键。
贴在耳边。
“顾曜，我有话对你说！”
手机那头传来温岐坚定的语气。
古灵精怪的少女音在幽静的卧室内荡漾。
云梦瑶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发抖。
“顾曜……”
“我不允许你的身边出现其她女人的声音……”
“不准说任何一句话……”
“让我，独自面对她……”
冷气不断的阴沉话语，似梦魇般荡漾。
云梦瑶眼眶中的那轮瞳孔，微微颤动。
氤氲出的腥红眼眸，忽闪忽明。
此时此刻。
温岐正坐在安氏集团的办公室内。
屏住呼吸聆听着手机那头的动静。
她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云梦瑶的呼吸声。
温岐的眼眶逐渐湿润。
和父亲曾经的点滴似老电影般历历在目。
一想到认领遗体的那副被江水泡肿的躯体时。
温岐便气得咬紧牙关。
“是你……”
“全部都是因为你……”
“身为试验品的你，根本就不该被生下来……”
“要不然我爸不可能遇难……”
“呜呜呜呜……”
温岐伤心欲绝。
胃部抽搐带来的难受，让她忍不住干呕。
安琳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踩着高跟鞋缓缓坐在温岐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伤心的事就先不要去想了。”
“说词。”
“刺激她的神经。”
“让【精神不稳定】的她，彻底丧失人格。”
安琳轻轻擦拭温岐眼角的泪水，用同情的眼神打量着她：“真是个小可怜……”
“不哭不哭，让妈妈抱……”
温岐吸着鼻子。
看向坐在身旁把她当做亲人的唯一亲人。
心里衍生出阵阵感动。
她擦掉眼角的泪水，用原先拟定好的【台词】，疯狂刺激云梦瑶的神经：
“云梦瑶！”
“你给我听好了！”
“顾曜是我喜欢的男人！”
“我爱他，爱他的一切！”
“你不配拥有他！”
“因为从头到尾，你都属于试验产物！”
“你是负面情绪与混乱神经的结合体！”
“所有人都讨厌你！”
“顾曜是我的！”
“他只能属于我温岐一个女人！”
温岐低吼咆哮，任由泪水源源不断流下，浸湿眼眶。
她能够很明显的听见通话那头的呼吸着愈发急促。
伴随着云梦瑶锐利刺耳的尖叫声。
以及物体被砸在墙壁上的闷响。
手机听筒便只能听见一阵电流声。
安琳很满意这个结果。
她用上扬的嘴角勾勒出慈爱笑容。
将温岐整个人都搂在怀里，用平静的关怀语气给予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乖孩子……”
“让妈妈抱抱……”
温岐含泪点头。
她把脑袋轻轻靠在安琳的怀里。
感受着【亲人】带来的安全感。
丝毫没有察觉到。
安琳嘴角流露出的一抹邪恶浅笑。
【乖孩子……】
【被试验品盯上的后果无法预测……】
【但不管怎样，你都是让试验品变得更加完美的路灯……】
【即使你丢了性命，也能名留千史……】
【……】
小屋的卧室内。
“啊啊啊啊啊——”
云梦瑶正在用一种十分恐怖的样子，捂着脑袋尖叫。
曾经被鞭打、被辱骂的痛苦回忆，在脑海里反复荡漾。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累赘……我也不是没有价值的人……”
“我有顾曜……我有顾曜……”
“顾曜还爱着我……”
“有顾曜就够了……”
“他就是属于我的价值……”
“……”
顾曜愣愣地盯着把手机摔向墙壁砸粉碎的少女。
被她【情绪暴戾】的模样，惊得毛骨悚然。
云梦瑶呢喃着听不清的含糊话语。
瞳孔里的血丝，龟裂蔓延。
突然。
她猛地探出胳膊。
死死掐住顾曜的脖颈。
腥红喘息不断：
“顾曜，你爱过我吗……？”
“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顾曜被掐得呼吸困难。
他本能地攥住云梦瑶的手腕，用力掰动。
“说啊！”
“你说话啊……！”
顾曜憋得脸色通红，呼吸十分困难。
他咳嗽着，艰难吞吐字符：“我，我……”
【受到刺激】的云梦瑶，根本没有耐心等待。
她吭哧着粗气。
浑身缠绕阴沉的暴戾气息。
掐住顾曜脖颈的手指，也在用力收缩。
挤压了所有的呼吸气管。
“杀了你……”
“然后在自杀……”
“我们一起殉情……”
云梦瑶冰冷的瞳孔满是冷意。
体内的【破坏因子】，正在一点点蚕食她的脑神经。
顾曜完全不能呼吸。
他奋力挣扎，胡乱地踢蹬双腿。
窒息带来的不适感，让意识一点点地消失。
“要死了吗——”
“死在云梦瑶的手里——”
顾曜眼神迷离。
脑海里的走马灯，缓慢地浮现出两人相处的点滴。
从跪坐在圆形棉垫上的初识。
从摸头到拥抱。
从一起去土壤里采摘野花，到去中央广场购物。
温馨的愉悦生活。
让小家伙的脸上扬起了治愈微笑。
渐渐的。
顾曜发觉已经喜欢上了她。
不仅仅是把她当做【病人】医治的喜欢。
更是想要和她一起生活、相守一生的喜欢。
“死在喜欢的女生手里……”
“并且是被【人格分裂】的女友杀死……”
“如果这件事被报道出来……”
“是不是能成为医学界的文献报告呢……”
顾曜的意识越来越弱。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身边慢慢陷入黑暗。
……
几秒后。
顾曜突然看见一道白光。
颈窝处压迫感的瞬间消失，迫使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睁开眼。
云梦瑶已经撒开了他。
并从床铺跌落地上。
以跪趴的姿势，死死地抱住脑袋。
“答应过顾曜……”
“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云梦瑶艰难喘息。
感觉体内有两团不同的人格，正在纠缠。
相融、分离。
又接着相融。
云梦瑶的情绪，也在随之发生变化。
【顾曜……！】
“（顾曜……）”
【身体里沉睡的野兽，觉醒了……】
“（求求你，阻止我……）”
两道不同音色的语调，混杂着喊出。
类似于电视剧里的怪兽声音，在房间内荡漾。
紧接着。
云梦瑶宛若瘫软的烂泥。
毫无知觉，硬生生地倒在地板上。
陷入沉睡。
唯有胸膛里的那颗炙热心脏，发生着有规律的跳动。
【喂，小鬼，你喜欢顾曜对吗？】
“顾曜很好，我喜欢他……”
【要不一起？】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