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
天已经黑下来了。
云梦瑶的泡泡机刚好玩完。
她推开浴室门。
往里面加了些洗衣粉。
随后将水灌满摇晃。
重新按下泡泡机按钮。
biubiu——
枪口喷射着泡泡。
但和先前的比较，却显得疲软无力。
泡泡并不是一下子喷出去的。
而是沿着枪口滴落。
很快便落在地面爆开。
随即而来的。
便是云梦瑶眼眸下垂的失落。
顾曜迎上前。
接过泡泡机，拧开了后盖。
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的液体倒进水池。
混杂着清水的表层，已经漂浮出无数的泡泡。
液体颜色也呈现出乳白色浑浊。
“肥皂水虽然能弄出泡泡，但不容易吹。”
“实在想自己搭配泡泡水，可以用洗碟精。”
“虽然不能完美复刻泡泡水，但也属于类似的平替。”
“最主要的是洗碟精很安全，食品级不烧手不伤肤。”
谈话间。
顾曜已经将泡泡机用清水洗了好几遍。
随后领着云梦瑶去厨房。
往泡泡机里面倒了些洗洁精。
加入适量清水后。
摇晃均匀。
重新递到云梦瑶手里，浅笑催促：“喏，试试看。”
云梦瑶扣动扳机。
呼呼呼——
无数的小泡泡从枪口喷出。
泡泡裂开时，还能闻到令人舒适的柠檬味。
虽然依旧射不远。
但和先前的疲软相比，要好得多。
云梦瑶玩得很开心。
顾曜看得也很开心。
“顾曜……”小家伙突然抬头。
“怎么了？”顾曜回应道。
云梦瑶瞟向客厅里的电视机，清幽询问：“可以看那个吗……？”
“当然可以啊。”顾曜爽快道。
他握住云梦瑶软乎乎的小手走到电视机前。
按下遥控器的开关。
嘟——
电视里播放着画面。
红色小鲤鱼和蓝色海马正在寻找发光的宝石。
后面还跟着一个绿色的小乌龟和粉红色水母。
云梦瑶看得津津有味。
顾曜在旁边陪同。
一集又一集。
直到瞌睡来袭的小家伙身体发生倾斜。
把脑袋搭向他的胸膛。
“什么时候睡着的……？”顾曜疑惑呢喃。
他关掉电视机。
一手托住云梦瑶的臀部，一手托住她柔软的细腰。
接着同时用力。
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搂在胸前。
推开卧室门。
放在床上，帮她脱掉了鞋子。
以及白色过膝袜。
替她盖上棉被后。
将揉成一团的袜子丢进洗衣机。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
接着是病患的询问声。
顾曜立刻喊话回应。
迎上前与病患沟通，带他去诊所里拿药。
滴——
扫码器碰撞二维码的声音响起。
病患付了钱，道谢离开。
顾曜见诊所的地板上有些许灰尘。
就拿着扫帚做清洁。
忙完后。
他将卫生工具放回原位，打算离开诊所。
嘀铃铃——
音乐声响起。
顾曜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铃声刺激得心里一颤。
他连忙掏出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导师。
他几乎没有思考，滑开了接听键。
“顾曜……”导师用低沉的嗓音呼唤他的姓名。
顾曜点头：“老师，怎么了？”
坐在试验室椅子上的中年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深沉吐息：“你最近过得怎样？”
顾曜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给出回应：“挺好啊……”
“呼……”导师长吁一口气。
聆听着通话里传来的健康声音。
基本可以做出判断：云梦瑶最近并没有做伤害顾曜的事情。
由此可见——
安琳似乎并没有故意搅局。
但先前通话时、撕破脸皮的话术历历在目。
他并不放心云梦瑶继续待在顾曜的身边。
防止东窗事发。
对顾曜造成危险。
“顾曜……”
“之前你提到的研究云梦瑶症状的事情，我们这边的同事们合力研究，已经有了大致判断。”
“她情绪不稳定的原因，很可能和精神药物有关。”
“但这只是个猜测。”
“具体情况还得面谈。”
“你把她送到车站，我吩咐人去接。”
导师深吸着香烟。
朝着通话那头的顾曜说着【谎言】。
如今的试验室今非昔比。
仅仅只剩下他一个人。
并没有任何同事。
之所以把云梦瑶带走，是个【善意谎言】。
他不愿意让顾曜受伤。
因为那是他曾经的学生。
顾曜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愣然地站在原地。
近期的相处。
他能够隐隐感觉到云梦瑶身上的变化。
精神分裂的【暴戾情绪】正在被抑制。
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光明未来发展。
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云梦瑶带去见导师。
顾曜反倒担心会给她带来新的刺激。
思索再三后。
顾曜拒绝了导师的提议。
“要不算了吧……”顾曜苦笑。
“算了？”导师微微一愣。
他下意识站起身。
却因为双腿的疲软无力，整个人跌跌撞撞倒下。
重新坐在了轮椅上。
导师心情复杂地抽着烟。
眼眶中的那轮瞳孔，却死死地盯着摆放在桌子上的研究数据。
以及生产过、各种各样的残次品药物。
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出真相：
“顾曜，你听好了……”
“现在的云梦瑶，她不是人……”
“更像是情绪的结合体……”
“你很难保证，她没法不做出伤害人的事情……”
顾曜稍稍一愣。
他聆听着通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
足足过了许久才试探性询问：“老师，你是怎么知道她这些事的……？”
导师嘴角微微抽动。
他将烟头丢进烟灰缸。
滑动轮椅来到墙壁旁。
抬头注视着挂在上面的照片。
照片虽然泛黄。
却仍然能够看出，曾经的试验室是个很大的团队。
甚至还有温震天和安琳的身影。
“云梦瑶……”
“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顾曜一头雾水。
尽管有些无法接受，但还是耐心地等待导师叙说接下来的话语。
“不是亲人，却甚是亲人……”
“选择她作为试验品，是一种无奈……”
“无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曜彻底懵圈。
导师微微开口。
准备将云梦瑶曾患上抑郁一度想要自杀、误食精神病药物导致神经元发生异变、在拯救她的基础上成立【精神药物研发团队】、后续又因为利益问题分道扬镳的事情去统统说出来。
砰——
就在这时。
实验室的大门被踹开。
踩着高跟鞋的银发女人逐渐靠近。
扬起手里的木棍，将导师一棒子砸晕。
阴沉的眼眸里荡漾着冷漠笑意：
“老师……”
“你不该回到这里来的……”
“你，顾曜……”
“以及云梦瑶和她能够带来巨大财富的试验报告……”
“现在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