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儿...你不在了,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国字脸上,那道蜈蚣般狰狞的刀疤蠕动了一下,一行热泪沿着疤痕纹路滑落。
心底,一道渺远空灵的声音呼唤着陈望天:“没有意义,没有未来,没有存在...没有痛苦。”
陈望天抬起空洞的双目,遥遥对上深山中那道虚无龙影的眸子。
“遁入虚无吧...”渺远的声音,如今在他耳边响起。
陈望天没有第一时间被虚无吸引,而是眸色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曾经那个重启时间的大能好像就是圣境之上的修为!
莫非逆转时空的能力,就是圣境之上的手段!
荒谬的想法一经产生,就像疯长的野草一般再也遏制不住——倘若能晋升更高境界,是不是就有拯救儿子的希望了!
这一刻,即便眼前活生生摆着一个被【虚无】折磨的案例,陈望天也无心顾及,他望着虚无龙影,虔诚一拜。
“嗡——嘤——~”鲸鸣回荡,陈望天眼底的光芒在逐渐消散,而李龙辕的残躯却痛苦的颤抖起来。
灰白色的能量从他空洞的眼眶里冒出,升空,同时另一道灰白光柱降临在陈望天身上。
他从一代帝王,沦落为【虚无】的弃子,身躯破碎,意识全无,就连仅存的帝境力量也被夺取,被“神明”赐给更有前途的信徒。
他不甘,可惜无用,残躯轰然坠地,被抽走【虚无】之力的他再也无法维系苟延残喘,生机一点点消散。
大帝陨,风云变幻。
一处漆黑的石窟内,一双威仪的凤目猛然张开,那女子雍容华贵气度非凡,却蛰居在如此破落的石窟之中实在引人费解。
弹指间,无数道鬼火飞射而出,点燃了四周石壁上骷髅制成的火炬。
幽暗的蓝色火焰燃起,石窟内逼仄的黑暗瞬间被照的空洞而宽敞。
除却这仪态万千的女人之外,洞窟内还有其他三道身影,不过他们都在盘坐修行,如老僧入定,更像死人...
女子起身,一席白色礼袍垂地难以掩盖其婀娜的身材,她的肩上披着暗红色的披肩,随着莲步轻移,红色披肩摇动。
她走到位于石窟中央的一尊神像前,那石质神像似乎饱受岁月侵蚀,五官早已模糊不见,待走近些才能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神像之上竟然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对着那人,女子恭敬一拜:“教皇大人,本宫有不得不去处理的事。”
被钉在石像上的那人缓缓抬头,露出年轻而面带笑容的脸。
即便是正在受难,他的笑容和声音也依旧温和:“凤主教,登阶教廷内可没有本宫这样的称呼。”
女子起身,面无表情道:“本宫告辞了。”说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石窟内。
其余几人不言不语,那位被称为教皇的年轻人也无所谓一笑,重新合上双眼:
“真想亲眼去看看霜落雪山那里混乱的景象呀。”
“相互利用,相互猜疑。人人都自诩棋手,却人人都是棋子...”
如他所说,随着先帝真正的陨落,早已抵达霜落寒山的各种势力早已蠢蠢欲动。
“帝师大人,不好了!”一个探子神色慌乱的赶回来,对着面相和蔼的老者道,“先帝残躯生机消散,彻底陨落了!”
帝师淡定品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不远处几道身影气势汹汹走来,帝师看着为首那位中年男子,笑问道:“蒋家主有何贵干?”
“哼!”蒋家主冷哼一声,质问道,“帝师阁下,您邀请我们来参加先帝的祭拜仪式,还指派我们家族子嗣去完成一些任务。”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们几家子嗣都未归来,你到底派他们干什么去了!”
帝师佯装茫然,转头问向刚才的探子:“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探子会意,改口道:“先帝尸身被毁,现场发现了陈望天和正阳剑宗的踪迹!”
“什么!”帝师勃然大怒,“岂有此理,陈望天那厮竟如此猖狂!”
“敢毁坏先帝遗体,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说着,他便哭诉起来:“几位家主,既然陈望天都出现在霜落寒山了,你们子嗣恐怕...哎,节哀。 ”
“你是什么!”几位世家家主暴怒,蒋家主上前揪住帝师的衣领,逼问道:“为什么消息会走露出去,为什么陈望天会出现在这里!”
帝师表面诚惶诚恐,心底却阴恻一笑:呵呵,霜落寒山的秘密,他知道的可比你们早呀...
“诸位家主,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他继续煽动道,“陈望天毁坏了先帝身躯,未尝不能窥探到先帝成帝的秘密...”
“那时候,皇室和世家都要完蛋了!”
一瞬间,蒋、赵、谭三位家主都面色一沉。他们为何会来这,无非是帝师承诺他们可以在祭拜完先帝后,瞻仰先帝遗容。
他们自然也是奔着帝境的秘密而来的,只有成就帝境,才能彻底颠覆陈家对其他世家倾轧形势。
却没想到,这道秘密竟被陈望天率先得到了!
真要让他这个战争狂人更进一步,他们仅存的三个世家哪还有活路?
眼底寒光一闪,蒋家主率先发话:“各位,蒋某提议,我们几家先放下成见,解决掉陈望天这个隐患再说。”
“此言是极!”
一旁的帝师微不可察一笑,连忙道:“皇室的探子已经发现了陈望天的位置,他现在正虚弱,此乃天赐良机!”
“陈望天践踏皇室威严,天下诸侯当群起逐之!诸位,此事一成,在下必向陛下歌颂你们的功绩!”
“好。”三位家主立刻动身。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帝师嘴角露出得意笑容。
身旁的探子恭敬道:“帝师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四个世家家主都被您玩弄于股掌间!”
帝师冷冷一笑:“我笑三大家无谋,陈望天刚愎自用,给了我可乘之机...”
“此一招,不仅为皇室驱除了陈望天这个祸害,还让世家势力彼此折损,可谓一石二鸟!”
“而唯一的牺牲的,只有无用的先帝残躯罢了。”
身旁的探子立马拍马屁道:“先帝一脉子嗣全都死于内斗了,如今当朝皇帝是先帝的远房族弟,谁又会在意呢...”
帝师得意一笑,可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笑容凝固。
“呵呵,是呀,谁又会在意呢...”那道女声磁性而冰冷,笑声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他僵硬回头看去,看到了那张百年未见的熟悉面孔。
“您...您还活着?!”他吓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女子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本宫不活着,怎能见到你们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呢?”
“好一手驱虎吞狼之计,若是曾经,本宫兴许还会夸赞你。可惜,你这条不忠的狗换了主子,就连阴谋算计,都不惜以原先的主子为诱饵了。”
帝师颤颤巍巍跪倒在地,哭诉道:“太后大人,在下也是为了皇室着想呀!”
“呵呵,将那个杂种扶上皇位,也是你的手笔吧。”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天,口中喃喃:
“太后?是呀,他真正故去了,本宫也的确该被称为太后了...”
轻叹一声,她的眸子肃然冷了下来,声音狠厉:“说吧,其中都有谁的参与。”
“哀家一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