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太万分后悔。
早知道今天来神婆这里会遇到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来的。
大不了她在楼下等着，让周海英自己一个人上来也成啊。
现在不仅得罪了神婆，还要打扫卫生。
想到门口的狼藉，张太太都觉得有些恶心。
但是没办法。
她总不能现在甩手离开。
她也不敢去找人来打扫。
周海英倒是接受良好。
对她来说，只要暂时能离开这个屋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臭到熏眼睛。
周海英麻溜地在墙角找到扫帚，转身离开了神婆的房子。
张太太一看她这个样子，赶紧拉着拖把小跑着追了上去。
反正都是要打扫的，可不能让周海英抢了先。
二人来到门外。
虽然走廊还是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腐臭味，但是周海英已经觉得比屋子里好多了。
至少味道没那么浓郁，抽个空把脑袋伸到窗户外面还能喘口气。
至于地上的脏东西……
忍忍吧。
打扫完就好了。
张太太苦着一张脸跟在周海英身后。
虽然她们家不算是最有钱的那批人，但是最近这几年她丈夫赚到钱以后，她可就开始养起身来了。
平时在家里那叫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想到要在这里干苦力。
见周海英闷声不吭已经开始打扫，张太太皱着眉上前帮忙。
嫌弃归嫌弃，但是在神婆面前，该表现的时候还是要表现的。
扫着扫着，电梯忽然“叮”地一下响了。
有人上楼。
张太太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来，下意识地就想跑。
但是走廊就这么点大，她能跑哪里去？
张太太直接就跟电梯里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一副中年妇女的装扮，手里还拎着菜，显然是刚买菜回来。
一出电梯门，那人显然没想到能闻到一股怪味，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十分夸张地干呕了一声，附带嫌弃的表情，捂着鼻子骂骂咧咧道：“妈呀，谁家冰箱没插电烂菜了吗？怎么能这么臭！”
张太太和周海英完全不敢吱声。
她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作为两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被人看到在这里打扫呕吐物，她们是万分不愿意的。
两个人丢都巴不得那个人没注意到她们。
奈何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人骂完就注意到了张太太和周海英，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谁啊。”
她已经在这栋楼里住了几十年，楼上楼下的邻居全都认识，没见过这样的两个人。
而且这两个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高跟鞋，身上的衣服看着也挺贵的，手上脖子上耳朵上都挂着亮闪闪的饰品，一看就有钱。
见她们拿着扫把，来人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满地的呕吐物，赶紧往后退：“妈呀，这是干的好事啊。”
张太太不好意思承认，低着头小声道：“你好，我们和403的住户认识。”
403就是神婆的住所。
那人显然是认识这个拾荒老太的，顿时有些好奇：“你们是陈阿婆的亲戚吗？”
张太太哪里知道神婆的名字，胡乱点了点头：“是。”
那人又打量了张太太和周海英一眼，有些不是很相信。
陈阿婆她认识好多年了，早就摸清了各种底细，听说无儿无女，老伴前几年也过世，之后就一直独居，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所谓的亲戚来看陈阿婆。
而且还是这么两个富太太打扮的女人。
不过说起来，她好像快有一个月没看到陈阿婆出门了。
那人皱了皱眉，对着屋内喊了一声：“阿婆，你在吗？”
片刻后，屋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在。”
那人又喊了一声：“阿婆，你看看你的冰箱是不是坏了，这味道好臭啊。”
主系统骂骂咧咧，又不能不回答，只能应声：“好。”
那人这才松了口气，口中嘀咕着：“哎哟，不行，太臭了，你俩快去给阿婆看看冰箱，是不是什么肉烂了，要不然怎么能这么臭。”
说完也不再看张太太和周海英，小跑着回了自己家。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整个人怕是都要被熏臭了。
走廊一下子又只剩下周海英和张太太。
张太太万分羡慕。
如果可以，她也想跑。
她也想离开这里。
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长叹一口气，继续打扫。
周海英却是愣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刚才那个人的话提醒她了。
神婆家里的这个怪味确实很诡异。
就像那个人说的，是腐烂的肉味。
周海英有些迟疑，问张太太：“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冰箱？”
张太太还没说话，门内陡然传来那个沙哑的声音：“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
周海英立刻不敢说话了。
张太太悄悄瞪了周海英一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算真的是神婆家里的问题，她自己不知道吗？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
周海英不知道张太太的埋怨，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刚才在神婆家中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奇怪。
神婆的样貌和她上次见到的时候大不相同。
那脸上的黑斑，浑浊的双眸，还有腐臭的味道，哪哪都不正常。
而且这么重的腐臭味，神婆自己就闻不到吗？
她为什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就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
周海英根本不敢细想。
见周海英一直站着不动，张太太瞪了她一眼：“干什么呢，快点打扫啊，臭死了。”
周海英回过神，默默低头干活。
好不容易将门口清理的差不多，周海英不想进门去了。
她现在有点怕那个神婆。
她试探着问张太太：“你帮我去问问那个神像弄好了没有吧，我就不进去了。”
张太太不敢相信周海英居然抱着这样的打算。
当她想进去吗？
那屋里这么臭！
张太太没好气道：“那是你请去的神像，问我干什么，我可不去问，要去你自己去。”
周海英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见张太太不肯答应，她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不要那个神像了，还给神婆大人可以吗？”
如今知道这个神婆八成是个行尸走肉，周海英连带着对那个神像都祛魅了。
她怕自己请了个妖怪回家。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谁知屋内的神婆也听到了她的话，粗嘎的声音立时传了出来：“神像一经送出，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这辈子都得供奉着。”
这话当然是假的。
主系统只是不舍得晏家众人身上的气运，
没准运气好的话，还能收到晏宝珠和晏秋身上的。
那可就赚大了。
当然不能让她还回来。
周海英面露苦涩。
她现在是完完全全后悔了。
当初就不应该听张太太的话，请这么个东西回家。
现在惹上了这种事情。
张太太不知道周海英怎么突然改了主意，她虽然也觉得神婆怪怪的，但是有本事的人有点怪癖怎么了，
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张太太推了推周海英的胳膊：“愣着干什么，去问问神像处理好没。”
处理好了，她们就可以早点走了啊。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觉得她都要臭了。
不对。
她应该已经臭了。
回去以后她得先去美容院做个SpA，做个全身护理才行。
就在这时，张太太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喂，你好，请问找谁？”
片刻后，张太太面露诧异：“封太太？”
原本在发呆的周海英忽然精神一振。
封太太？
她们这儿姓封的可不太多。
不会这么巧，就是那个封太太吧？
周海英立刻竖起耳朵偷听。
张太太也有些疑惑。
虽然她知道封家，但是她和封太太可不认识。
她们两家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自然也没有打交道的机会。
张太太忽然有些兴奋。
既然封太太主动来联系她，那不就说明她有结识封太太的机会了？
张太太走到窗户边。
这里的空气清新一点，人也清醒一点。
她问封太太：“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封太太坐在沙发上，一脸闲适，身边是晏秋和晏宝珠还有封昱。
她笑笑回答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不过我听说你知道在哪里可以请到狐仙是吗？”
张太太愣了一下。
她万万没想到封太太找她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封太太见张太太没说话，又继续道：“其实我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听说狐仙有求必应，你可以帮我介绍一下吗？”
张太太终于回过神：“您要请狐仙？”
封太太点头：“是啊，听别人说狐仙很厉害，所以我也想在家里供一尊，对了，请狐仙有什么条件吗？”
张太太犹豫了一下道：“这倒是没有，只要心诚，都可以请。”
封太太顿时欣喜道：“那我可以请是吗？你能帮我吗？”
张太太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封太太：“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现在可以吗？”
张太太惊了：“这么急吗？”
封太太苦笑一声：“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我儿子他遇到了一点怪事，所以我想请狐仙大人保佑他，当然越快越好，可以吗？”
张太太不说话了。
封家独子遭遇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有所耳闻。
这么看来，封太太来请神像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张太太拍着胸脯：“当然可以了，这多简单呐。”
她回头看了一眼黑黝黝的门洞，见里有一点动静都没有，心中顿时了然，对着封太太温声道：“等会我给你发个地址，你现在过来吧，我这会就在神婆大人这里，我带你见她。”
封太太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喜：“真的吗？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说完，两人又恭维客套了几句，这才挂掉电话。
张太太的信息来的很快。
封太太将手机递给晏秋：“喏，她让我去这个地址，说神婆就在那里。”
晏秋没接手机。
反正看了也不知道在哪，直接让司机送过去就行了。
她起身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封太太有些迟疑：“我也去吗？”
晏秋点了下头：“得你去见神婆，我们三个去不了。”
如果那神婆和主系统有关，她们三个要是亲自上门可不见得能遇到。
封太太有些害怕：“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她已经听晏秋说过晏家那个神像的问题。
她这个节骨眼去找那神婆，还要请一尊神像，不会把自己交代在那里吧？
她可是没活够呢。
晏秋摇摇头：“莫慌。”
她把烛阴捞过来，塞进封太太手中：“等会你去找那神婆的时候带着烛阴，它会保护你的。”
没带乌金和胡玉，是因为它俩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低调行事。
尤其是胡玉。
要是它去了那神婆的家中，发现还有其他的狐仙神像，很难保证它会不会发癫。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它在家等着。
烛阴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封太太没料到晏秋会突然把烛阴塞过来。
冰冰凉凉的触感唬了她一跳，险些把烛阴给扔出去。
好不容易她才抑制住本能，将烛阴捧在手心：“带着它就可以了吗？”
晏秋点头：“是，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去，不过我在楼下等你，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烛阴会通知我的，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上去。”
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
有晏秋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封昱见状，平静地开口：“那我也一起去吧。”
母亲要去见那诡异的神像的背后人，他有些不放心。
晏宝珠闻言跟着说道：“我也去。”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蛊惑了周海英。
晏秋见此，只好点头：“那可以啊，现在就走吧。”
说着，她起身往车库走去。
封太太几人自然紧随其后。
另一边，张太太挂完电话也没和周海英说话就进屋了。
只是她刚才在外边待了一会。
鼻子都已经习惯走廊上那微微弥漫的臭味。
这会一进门，眼前瞬间一黑。
妈呀，这都什么味啊！
张太太没忍住再次干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