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在南周城时,南安王时时想起去看施益丰的百业图。
客栈人多嘈杂自是不便,张韬早早给施益丰在南周安排了一座小院。
那日,施益丰自认为与英莲表明心意后,彻夜难眠。
天刚亮,与封氏说了一声就匆匆赶往南周。
目的有二。
其一是借南安王的信使给京城的施元寿和柳氏送信,让他们来甄家提亲。
其二就是快些完成南安王要的百业图的草图。
至于之后的日子,他怕是要在南琼常住了。
大致的景观与街道、商铺定好了,其余都可以在南琼慢慢加上去。
想到这里,施益丰就忍不住自己傻笑。
“都道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绘声你这喜意都跑去画上了。看你这画中人都喜气洋洋的,我南周百姓成日里有这么乐呵吗?”
张韬打趣施益丰。
施益丰不似平日里的能言善道,摸摸鼻子,垂下头笑得腼腆。
等待父母到来的日子里,施益丰已经没日没夜地将百业图的草图完成了。
拿去王府给王爷看。
南安王近来心情好,看了画大加赞赏,没什么不满意的。
爱姐儿看不懂画,但最擅长察言观色。
见施益丰红光满面,眼神中皆是喜悦,不似上回见他。
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大概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掩唇笑道,“施公子这次可要送我谢媒礼了。”
施益丰不解她是何意。
南安王和张韬也都看向爱姐儿。
“上回你拿着我让你写的那张纸给那小姐看。小姐看后可是生了好大的气?”爱姐儿提到这事就忍俊不禁。
施益丰傻傻地点头。
上回英莲气的莫名其妙。
再后来他出海回来,两人就和好了。
自然也没提过之前的事,他压根不知道英莲在气什么。
这次听爱姐儿说起,才知另有缘故。
“你这个促狭鬼又做什么了?”南安王语带笑意,他最喜爱姐儿这般活色生香的模样。
爱姐儿笑得花枝乱颤,说她让施益丰将她衣食住行的喜好细细写下来,拿去给英莲看的事。
南安王也失笑。
本以为施益丰是个风流的,这才与靳盼儿有来往。
谁曾想还是个青瓜蛋子,什么都不懂。
便是不去风月地,家中但凡有几个开了脸的丫鬟,也知不能在其中一个面前表现出对另一个的喜好太过了解。
他身为王爷,自然不怕谁生气。
只是美人儿偶尔恼怒倒也有趣,时常气在心中,难免不折腾到后宅不宁。
他才不犯那样的傻。
“你们这些人常常有话不说,憋在心里。有时连自己想什么都不知道,无趣的紧。”
“你拿了我的东西去给那位小姐看,她生气了,自是因为心中有你。以往不过是自己想不明白,非要别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施公子你说我这个礼是收得,还是收不得?”
施益丰这才明白上回英莲生气的缘故。
不由得恼怒自己为什么没有体贴到她的意思,倒是让她为不相干的人白生了一回气。
爱姐儿原本是想要施益丰亲自挑一份大礼送她。
可施益丰摇头道,“姑娘想要什么谢礼可以自己去挑,倒省的在下不知姑娘喜好,送错了东西。花了多少银子,差人来告诉我便是。”
施益丰打定了主意,既然英莲不喜他与这些风尘女子往来,那他以后不往来就是了。
没的说为了这些小事再惹她不快。
爱姐儿听他拒绝也不恼,还笑对南安王说,“王爷待爱姐儿要是能有施公子待那位小姐一星半点儿的好,爱姐儿也就知足了。”
南安王朗声笑道,“本王待你还不好,你喜欢什么时兴头面、衣裳的,本王不都拿来给你。你还要怎么好?”
爱姐儿叹口气,半真半假地撒娇,“你们这些男子啊,常常是明知道我们心中想什么。可为了自己畅快,就偏偏不让我们如愿。
“甚至于我们捻酸吃醋,你们还觉得有趣。
“像施公子这样。知道让那小姐不开心的是什么,就再也不做了的,当真是世上少有的男儿了。
“哪里像爱姐儿这般命苦。爱姐儿不喜王爷常去见盼儿,王爷愿意吗?”
南安王摇头失笑,用手指点了点爱姐儿的鼻尖,“你看看你,又醋了,盼儿可从来不说这样的话。”
爱姐儿“哼”了一声,不再答话,扭头去看画。
将百业图草图呈给南安王过目的第二天,施益丰等到了施元寿与与柳氏。
“爹,娘,你们可算来了。”
见施元寿与柳氏下船,施益丰冲了过去,开心的龇着牙花。
又有些鼻酸。
上回见爹娘还是四年前,他们明显老了许多。
几年没见儿子,施元寿见施益丰长高了不少,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施元寿向来少言,除了不住口地喊“丰儿”外,也说不出什么来。
柳氏则是伸手就去揪施益丰的耳朵,“臭小子就知道在外面野,连家也不回。”
施益丰看似在躲避,其实微微垂着头任柳氏揪耳朵。
他已高出柳氏太多,若不低头,柳氏怕是难以揪得顺手。
待到柳氏口中骂骂咧咧了一番,施益丰又连连讨饶,柳氏这才丢开手。
施家现在虽是富贵了,可柳氏还是不太习惯一堆下人跟着。
是以这一次也就带着一个小厮并一个丫鬟帮他们拿着包裹。
施益丰见二人只有随身的包袱,心里不由得有些委屈。
到底是了解自家儿子,柳氏一下子就看出了施益丰想的是什么。
“聘礼都交给镖局了,我们哪里带的来?他们还得再走几日呢。
“何况我都没有问人家甄老爷甄夫人的意思,就你小子一句话,咱们抬着聘礼去提亲?那不是逼婚是什么?
“英莲可是好人家的闺女,甄家又懂礼数,不得六礼齐全了?
“待娘在这儿访个媒人去甄家问了,这才能商量以后的事儿,可不能委屈了我们英莲。”
听柳氏说的有理,施益丰也觉得自己冒撞了。
成亲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与英莲说的那两句认真说来都于礼不合,哪里还能不问甄家二老的意思,冒冒失失地就直接抬聘礼去呢?
连连点头道,“娘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去打听南琼有什么好媒人。”
“要娶媳妇儿就这样高兴?一刻都等不了。不先领你爹娘在这城里转转。可见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柳氏言语间嗔怪,却笑的嘴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