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一会儿忙完了,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吧,我有话对你说。”
“哎,好嘞”我微微弯腰,表现恭敬,他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前面。
我咧咧嘴,释怀一笑,也赶紧去验货登记了。
货物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摆满了院子,我自始至终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专心将事情做完后,就和一起验货的同伴交代了一声,跟着苏武往旁边的一座茶楼走去。
这地方稍微有点偏,茶楼的陈设也简单古朴,厅室内摆放着几张精致的茶几,还有香炉和花瓶,袅袅香烟从香炉里飘出,沁人心脾。
我跟着苏武进了最里面的一个雅间,其实我很想喊住他,坐在大厅里就可以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毕竟不是原主,我曾经渴望过得到助力,在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可以抓住某些之前不敢想要的东西,可是终究是我奢望了。
如今这个局面,苏武不接受我这样的家人,我完全可以理解,更加不会怪他,他没有错。错的是苏兰烟,她当年抛弃了母亲和弟弟,错的是原主沈茴茴,她愚蠢无知,不知廉耻,勾引男人。
苏武是明威大将军,一个正四品大将军为什么要认回这样不堪的两个亲人呢,何况当年还是苏兰烟先放的手。
既然没有什么可说的,那就做个了结,然后大家就当作从来也没有认识过不就成了,真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看他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好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好笑的摇摇头,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
进了雅间之后,他率先坐下,开始喝茶,好像并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样子,也或者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当初急着相认的是他,眼下不想认的也是他,确实有点尴尬。
我和他面对面坐着,就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角度,那时他坐着,而我站着。相见不相识,其实挺好的,好过现在这样,相识却不相认。
我打破了这份古怪的安静,这事很好处理,真没必要这么沉重。
“明威将军叫小的来,可是有什么事交代小的,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马虎。”既然不相认,那就彻底不认了吧,这样以后大家若再相见就没那么尴尬了。
反正也不是一个层面的,我也很快就要离开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了吧,想那么多为难自己作甚。
“您有事直接交代就可以了,万不敢再劳烦将军破费。”我向他拱拱手,准备起身离开。
“你这是何意?那天在将军府门前的事,我可以解释。”他皱着眉,话说的有些僵硬。
“小的不敢,小的不懂将军是何意,小的还要当值,若将军没什么事的话,小的真的要走了。
之前小的若是说了什么错话,做了什么错事,还望将军海涵,小的一定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求将军绕了小的这一回,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我说着就要给他下跪,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我,大声呵斥“够了,你非得这样说,那就当之前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走吧。”
“哎,哎,多谢将军,小的告退。”我点头哈腰的退出了雅间。
这样不简单吗,非得折腾这么一圈,谁叫人家有钱呢,有钱就是任性啊,人家还有权。
我开开心心走出茶楼,又回到了镖局,一起做事的徐海贱兮兮的跑过来,问我是不是收了明威将军的好处。
我给了他一个爆栗,“人家明威将军把货交给咱们镖局,那是和咱们东家交情好,信得过咱们镖局,给咱东家面子,我算哪根葱哪根苗,配的上明威将军给的好处?
只是刚刚货物验收和登记都是我做的,他向我交代一些注意事项罢了,和这样的大官爷待在一起,那威压都能压死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好处都给你,哼。”
他听我这么说,点点头表示认可,又连忙摇头拒绝,官老爷们跟前的差可不好当啊。
晚上我下值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绕了一大圈到了侯府的侧门,我在那里等到了天彻底黑了,也没有看到李嬷嬷出来。这里最不好的就是没有通讯设备,我这等个人,真有点费劲。
想着今晚怕是见不到李嬷嬷了,明天一大早我再来吧,还有十天,十天后我们就可以一家人一起离开了。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安慰自己。
这时一辆马车从我身边擦肩而过,里面传来了一个孩童的声音,清脆又好听。我立马来了精神,我听的出来,那是小佑佑的声音,我的小佑佑在马车里。
我回头,视线追逐着马车直到侯府门口,马车里小佑佑被一个壮硕的年轻男子先抱下了马车。小佑佑趴在那男子肩上对着马车里叫了一声“爹爹,爹爹,佑佑要爹爹抱。”
很快侯府的家丁围了过来,从马车里抬下来一把轮椅,上面坐着一位穿白衣的公子。因为我站在后方的缘故,没有看到江越的脸,能有这样待遇还坐轮椅的,只能是他了,看着很是清瘦。
我的心好像又被针扎到了,有点刺痛,又有点酸麻。小佑佑好像也瘦了些,正在前面的护卫身上扑腾,吵着要爹爹抱。
很快侧门被打开,一群人乌泱泱而来,为首的依然是一位绿衣女子,今天穿的这身更加精致美艳,就这么喜欢绿,你怎么没变成茶?
小佑佑看到了王思源就立马变得特别乖巧,毫无生气的趴在侍卫的身上,再也没有多看江越一眼。
我心里一阵抽痛,是我的无能才会让自己的孩子还这么小就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
侯府再好又怎么样,江越再有能力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一个女人牢牢的捏在手里。他愿意是他的事,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从小就这样,明明是自己家,却好似寄人篱下。
还得做个工具人。
我打起精神,不再停留,转头走入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