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江虽然心有不甘,此刻也只能亲自率领一部分黑盾军,默默跟在长槿公公的车队身后,如一条笔直的黑龙,自七彩湖畔窜入街道,向着柳州边界走去。
自始至终,耿江没有回头看一眼,毕竟他的‘鱼儿’已经捞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再回到‘大海’。
场中,柳挽枫和覃子廉看着车队远去。而后转头看向周懿珠一行人。前者言道:“周堂主,久闻芳名,今日终于得见,实在是荣幸万分呀!”
周懿珠不敢托大,谦逊回礼道:“哪里。周某一介草莽,能够遇见步政使大人,才是我今生修来的福分呐!”
一位粗布着身,毫无妆容的女子;
一位身着明亮,妆容简约的女子;
就是这样两位不施粉黛的素颜女子,被柳州百姓称为‘柳州双花’。
今日,终于见面。
“周掌门言过了。”柳挽枫询问道:“我看周堂主此间事已了?”
周懿珠转头看了看黑盾军,此刻已经毕恭毕敬地站成两队,如沉默地雕像。又看了看白杏儿,白杏儿当即带着傻站着发愣的穆春回开始清点人数,两派清点完毕。
白杏儿回了掌门两个字。“都在。”
周懿珠看了一眼柳挽枫。“是呀,此间事情已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知布政使大人有何吩咐?”
柳挽枫双手叉腰,假意思考起来。“吩咐倒没有,倒是回程略有枯燥,一路上也没个人说话,不知周堂主愿不愿意陪小女子说说话呢?”
周懿珠望了瞿白马一眼,双方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吃惊,最终答应了下来。
得到答案之后,柳挽枫毫不扭捏地拉起周懿珠的手,率先向昌乐城走去。
覃子廉看着柳挽枫如此模样,也放下心来。
这些年,本就向往侠客生活的她甘于俯下身子,清渠排淤,劳于种养,勤政爱民。几乎将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柳州发展上来,很少有机会出来走动,覃子廉担心她会不会自己先垮掉。
今日得见江湖中人,尤其是同为女性,却威名远扬的碧水堂堂主周懿珠,更是欣悦。
此刻覃子廉看见二人愉快的交谈,也放下心来。
许筱红和穆春回对视一眼,前者耸了耸肩,后者只能独自一人缓慢地把陷入昏迷的方行拦腰抱起,贴着马背,把他缓缓放下。
雨停了。
但是乌云还没散开。
下过雨的空气果然清新了许多,一队人马在柳挽枫和周懿珠的带领下,缓缓往城中走去。
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昌乐城。柳挽枫和覃子廉二人随众人回到柳风客栈。前者以多名弟子重伤为由,把两派留在了城中,请了大夫替众人治伤。
日落西山,柳挽枫、覃子廉、周懿珠和瞿白马四人简单吃了晚饭,便进入了书房。
夜晚,方行和虞秋韵都没有醒来,许筱红和穆春回只能互换房间,以此更好的照顾。
穆春回趴在方行的床边睡下。
另一个房间里,许筱红还不瞌睡,呆呆地望着窗外。
天上的乌云一下午都没散,而西边又冒出许多黑云,以肉眼不可察却裹挟着惊天能量向东边运动过来。
许筱红无聊地呢喃着“又是个糟糕的天气”后,随手关闭了窗户,免得虞秋韵着凉。
这三层高的小楼终于熄灭了最后一抹光亮,归于黑夜之中。
翌日清晨,窗外的鸟鸣叽叽喳喳,像是天然的铃铛一般,把客栈的门摇开,把久睡的人摇醒。
方行紧闭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
他只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在黑暗中,他和耿江的黑盾军互相厮杀起来,许筱红、白杏儿等众多师妹也受伤了,周懿珠为了救他也被耿江杀害,方行最终累倒在血泊中,眼看着耿江把明晃晃的刀送入自己的身体,却有心无力。
他惊吓起来,但沉重的眼皮像是上了锁一般,他使尽力气才睁开一条缝,当阳光照射进眼球,混沌的意识才开始逐渐梳理起来,想动一动身体,却感觉有千斤重石压在身体,怎么都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只能转动眼睛,观察起四周。
当看到穆春回的脑袋就靠在自己胸口之时,方行终于知道自己起不来的原因了。
此刻方行还能看到其口水拉着丝,自嘴角和床单之中连接着,晶莹透亮。方行十分无奈的摇摇头,轻咦出声,牵动了自己的伤势。
突然房门打开,一双灵动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幕,更加肆无忌惮的欢笑起来。
“哈哈哈哈!师兄,昨晚辛苦你了,伤还没好,就被当成人肉床垫了!”
“你别废话了,先把他拉开行不行?”
方行黑着脸,让其快点把穆春回从他身上拉下去,都快喘不上气了。
许筱红连忙上前,狠狠拍了几下穆春回的肩膀,见其没有醒来,也不管他是谁是醒,拽着穆春回的大腿就往床下拉,只是穆春回一手抓着被子,许筱红拉的时候显得更加臃肿。
砰!
穆春回被许筱红拉倒在地上,幸好身下有被子缓冲,饶是如此,穆春回也摔得不轻。
“哎呦呦,疼,疼死我了!这是谁呀!打扰人睡觉!”穆春回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抱怨起来。
许筱红朝着屁股就是一脚。
“穆春回!你还睡上了!我要是不进来,我师兄没被暗箭射死,倒先被你压死了!”
方行无语,翻了个白眼。一个大姑娘家,说的这叫什么话,含蓄一点不行吗?
穆春回这才幽幽醒来,揉了揉眼睛,看见许筱红双手叉腰,小脸气的通红,转过头来,看见床上的方行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才意识到昨晚太累,睡着了。
旋即,尴尬的挠挠头,把吊在嘴角的口水擦干净,憨憨的笑着。“昨晚实在是太困了,一不小心给...给睡着了。实在抱歉嗷。”
许筱红不想饶过他,借势说道:“你就是这样照顾人的?亏我还十分放心的把师兄交给你,没想到呀,你还睡上了,咋样,做的啥梦?口水流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