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一过,南雪迎来了期末考,考试一过,暑假也来了。暑假第一天,阿爸从外省的百货批发市场那儿打来了电话:
“喂,南雪啊,阿爸给你批发一些玩具回去摆地摊卖。”
由不得南雪提出反对意见,阿爸便把电话挂了,留下南雪一脸懵地站在原地,陷入沉思。真不知道阿爸是怎么想的,我这才刚放假呢,就不容得我好好睡下懒觉嘛?怎么还让我去摆地摊呢?讨厌。南雪踏着啪啪响的胶质透明拖鞋上了二楼,继续葛优躺。
就这么躺了两三天,那天,南雪听到楼下传来陌生的声音:
“你好,快递签收一下。”
家里其他人早已出去了,这时只有南雪自己,怎么还会有别人的声音呢?南雪好奇,走下了楼,透过窗户,她看到一个快递员站在门口,正敲着门,哐当哐当地特响,旁边,放置着几大箱比南雪的人还高的快递。
“阿妹,来,这是你们的快递,签收一下。”
南雪打开了不锈钢大门,眼睛透亮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看来阿爸动真格了,这还没几天呢,一大堆东西便运到了家里,看样子花了不少钱。
发着呆呢,快递小哥一箱又一箱地双手捧进家里。末了,拿出一张单子:
“来,阿妹,签收一下。”
南雪签了名,快递小哥离开后,关上门,拿上钥匙,好奇地刮开了其中的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看,是一个又一个七星瓢虫的书包,真可爱。南雪细细数了下,大概有五十个。又拆开了旁边小一点的箱子,全都装满了一个个透明小袋子的发箍、发夹之类的,五颜六色,看得南雪心生喜悦,南雪天生喜欢这些小玩意,小时候,她总是憧憬着有一天能够把精品店里的小饰品都买下来,这样,自己就有一个幸福的小窝了。可随着人长大,小时候的梦想总是慢慢淡化,小时候所期待的一切,等到长大后真的拥有了,那份激动也得减分不少,不是吗?正如此刻的南雪,看着所有的发饰,激动的心情一闪而过,转而代之的是惆怅:
“这么多的物品,我得卖到猴年马月啊!”
晚上吃饱饭,阿爸从外省又打来了电话:
“阿妹,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阿爸。”
“那就行,明天开始可以去摆摊了,我喊你阿叔做了个小拖箱给你,摆摊的桌子也买好了,你今晚早点睡,明天去港口摆早市去。”
“阿爸......”没等南雪说完呢,阿爸哐当一声又把电话给挂了,留下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南雪呆呆站在原地。
“诶,你阿爸整天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你说突然就拉回来一堆货,这要卖到什么时候啊!就一个暑假,这不是纯纯累人吗?”阿妈在一旁发起了牢骚,把南雪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南雪那紧绷的内心突然松了不少。心里想着,既然时间有了,货物也有了,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就从了阿爸的意思吧!反正卖了钱还能自己兜着,阿爸说了,他七成我三成,卖的越多挣得越多,自己又不出钱,出点力挣点钱还能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去,何乐而不为呢?南雪把牢骚藏进了肚子里,开始打开箱子,清点着货物,又把明天要卖的物品拿了出来,放在大的黑色塑料袋里。
货物旁边,是阿叔傍晚送来的一平方左右的大方桌,上面搭着一条黑色的绒布,看来是铺在桌子上面用的。南雪看着这个不大的桌子,又把拿进袋子里的三个书包拎了出来。这么小的空间,看来只能摆发饰了,别的恐怕放不下。于是,又把塑胶的彩色的发夹、发箍什么的装进了袋子里。下了一楼,洗了澡后,早早地躺上床,迎接明天的到来。
清晨六点,南雪从被窝里,摩挲着双眼起了床,心里暗暗地画个圈圈诅咒着阿爸,害自己假期了也不能睡懒觉,骂骂咧咧起了床后,下了楼,洗漱一番后,换了一身休闲黄色短袖套装,又喝了碗白粥配一颗煎蛋,然后左手拎起靠背塑胶红色凳子,右边手臂挂着一大袋货物,走处门口。阿叔早已用摩托车专用拉绳把方桌绑在了车位,南雪坐上了车,左腿放着大胶凳,右腿放着货物袋。一贯沉默的阿叔,看着南雪狼狈不堪又骂骂咧咧的样子,突然咧开嘴无奈地笑笑。
今天摆摊的地点有三处,早上在渔港摆早市,在当地,早市是最热闹的,这时,男女老少都出来了,逛街的不逛街的,都得来港口转转,一来是呼吸呼吸清晨清新的空气,二来嘛,顺便买点没过冰的鲜鱼回去熬个香浓的鱼汤喝。总之呢,阿叔总结了下说,早市不容错过,于是,这才有了南雪大暑假的还得早起这回事。中午呢,阿叔会来载南雪回去吃饭,吃罢饭,到星星小学旁边的菜市场摆摊,这个菜市场,在南雪家过去百来米处,最热闹的时候在中午和下午,这边儿人不多,但是只要一到饭点,来来往往的全是来买菜和买快餐的居民,因此,这儿也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地点。晚上呢,是到当地的公园摆夜市,当地有一条商业街,叫二马路,马路两旁都是一家家的商铺,商铺的门口外,便成了摆摊的绝佳地点。平日里,人最多的是周五、周六,而现在是暑假,自然的,每天人都多,也是一处不容错过的好地点。
南雪细细听着阿叔给自己规划的摆摊攻略,不由得钦佩阿叔对市场的精准把握,于是便听从了阿叔的建议,事实是,除了听从阿叔的建议,南雪别无选择,她还能怎么样呢?还有的选择吗?不过是一个被阿爸、阿叔推着往前走的一个小商贩罢了。 南雪努努嘴,在闹腾的渔市门口打开了折叠的方桌,又把绒布铺了上去,然后拿起五彩的发箍,整整齐齐地排上一列,又拿起一个个彩色的发夹,对,就是那种夹着洗澡的塑料发夹,也排了一列,之后,又在剩下的空位散乱地摆了一堆芭比娃娃,对,就是小朋友最喜欢玩的大眼睛、银卷发的芭比娃娃,南雪小时候玩过,那是阿姐给自己的,两个裸体的芭比娃娃,还有一箱形式各样的衣服和鞋子。许是阿姐长大了,所以才忍痛割爱,把她们都送给了南雪,可是南雪,打小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于是,玩了没三天,就把她们搁置在角落里,堆满了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