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在侍童那边待了三个星期，比预计的时间久了一点。
侍童也是亲眼看见他的眼睛之后，才觉得有些棘手，但幸好结果是好的。
鹤云程过来接人的时候，黑瞎子依戴着墨镜。
远远就瞧见熟悉的车，他勾唇笑了笑，在车停下的时候，打开车门坐进去，姿态很是嚣张放松。
鹤云程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酒店门口的侍童。
“怎么还带着墨镜？”
难不成没治好？
“最近一段时间不能见强光，墨镜还得再戴着。”侍童虚弱的说道，整个脸白的跟吸血鬼一样。
鹤云程’哦’了一声，看向后视镜的黑瞎子，“感觉怎么样？”
黑瞎子挑眉，“久违的轻松。”
身体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他失去了一些东西，但同样得到了一些东西。
有得有失，这才是人生常态，他该知足的。
鹤云程点点头，看向侍童，脸上的笑容难得真实了两分。
“谢谢，我不会忘记承诺的，你们要尽快选出人选，时间不多了。”
距离下一次青铜门的交替只有四年了，他们想要培养一个优秀的人选进去知道秘密，得抓紧时间了。
侍童苍白着一张脸，“不用选了，下一次我去。”
“你？”鹤云程挑眉，“你可是侍童。”那群老家伙能放人？
侍童点点头，“我是侍童。”
就应该她去，是死是活，她总要为族人谋出一条路来。
鹤云程只用了两秒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到时间了，我会给你发消息，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插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可不想做了鹬蚌。
侍童道：“你放心吧，只有我一个，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不会耽误你事情的，再见，十七舅舅。”
“下次见。”
鹤云程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缓缓关上车窗，踩下油门，车辆消失在车流。
…………
黑瞎子的视线一直落在车窗外，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视角去看世界。
原来真的很不一样，他都要差点忘记了世界原本的模样。
黑瞎子眯了眯眼睛，察觉到这是前往机场的，皱了皱眉头。
“不是回家的路，我们现在去哪？”
“机场。”鹤云程道：“吴邪那边找到目标了，我们去跟他们汇合，装备我已经给你放在后备箱了，等会分开行动。”
黑瞎子闻言，扭头看了看，果然在后备箱看到几个大包，挑挑眉梢。
“这么贴心？我的挚爱装了吗？”
“别唧唧歪歪，有的吃就不错了。”鹤云程冷笑一声。
黑瞎子摇摇头，语气夸张，“你根本不懂青椒炒饭的魅力，外出的时候没有它，我的灵魂就像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重要吗？”鹤云程道：“你的灵魂在你那张嘴里早就已经碎成渣渣，用过滤网都过滤不出来了。”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灵魂。”黑瞎子不满的说道。
鹤云程‘切’了一声，没接话，继续开车，而黑瞎子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景物也陷入了沉默。
眼睛一事便被两人默契的轻描淡写略过，好了就行。
…………
下斗这件事对于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但对于目标人选来说，确是人命关天的恐怖事件。
他们第一次的行动失败了。
目标人选甚至还没有进入古潼京就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后面的行动。
吴邪无奈，只能联系人将目标人选处理好。
整整三年的时间，吴邪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很多个能够吸费洛蒙的人。
但要么就是心智不够坚定的软骨头，要么就是见尸色变的胆小鬼。
整整十七次，他尝试了十七次，都没能将计划完整的进行下去。
那把充满锐气的利刃被打磨得圆滑无比。
很多时候，就连鹤云程等人都不能看懂吴邪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失败让他彻头彻尾的改变了。
昏暗的房间中，吴邪闭着眼睛轻轻的拨动手腕上的佛珠。
那是一串檀木的佛珠，一共十七颗，提醒着他十七次的失败。
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随即是一阵脚步声。
吴邪感受到脚步声的主人在自己的身后停下，他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正在袅袅升起的香烟。
“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王盟咽了咽口水，“但已经死了。”
吴邪皱眉，拨动佛珠的动作一顿，“死了？”
王盟‘嗯’了一声，道：“是鹤爷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黄严在路边袭击了一个男孩，并在他的背上刻下了七指的符号，这是照片。”
王盟上前一步，将手里紧攥的照片递给他。
吴邪接过，垂眸冷静的盯着照片上的图案，“他还有说别的吗？”
“被袭击的男孩叫黎簇，身份有些特殊，他的父亲应该和沈琼一样，都是古潼京工程的参与者，鹤爷的意思是，不差这一次了，让老板你这边麻溜点过去。”
吴邪顿了一下，“我知道了，你现在去订票吧。”
“好的，老板。”
王盟面对现在的吴邪时，总觉得有一股压力，这种变化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老板变了很多。
房间里面再次变得安静下来，吴邪重新闭上眼睛，手里的佛珠拨动。
他想……它终究还是走了这步棋。
自己不会再失败了。
…………
解雨臣是在机场门口接到吴邪的，他今天正好得空。
这些年，每次见面，解雨臣都觉得他身上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变化。
说不出来但能感受到。
“说说黎簇的情况吧。”吴邪一上车就问起了黎簇那边的状况。
他必须要将目标每一步行动握在自己手里，他不能再失败了。
“黄严的一板砖够实在，那小子到现在都还没有醒。”
解雨臣打着方向盘，神色冷静，“这次的成功概率，你觉得是多少？”
他还有时间笑，就好像吴邪再失败一次也无所谓。
但吴邪知道不是这样的，他沉着一张脸，轻声回答：“最后一次。”
解雨臣偏头看他。
吴邪重复了一遍，“最后一次，这次一定万无一失。”
他为了这第十八次准备了很久，他很早之前就察觉到黎簇了，他一直在按兵不动，等着它行动。
现在，既然它踏出了第一步，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由自己接手了。
解雨臣听出他语气里面的决绝，仿佛一瞬间回到几年前的地下室。
一时间，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
隔了好久，解雨臣才捡回自己的声带，淡声道：“最后一次，吴邪，这次我们真的都要孤注一掷了。”
他露出一抹笑，“要是失败的话，我们的再次见面只能是阎王殿了，希望我们不要落到互相揭老底来抵罪。”
以前的解雨臣敢肯定吴邪是会上天堂的，但现在他却认为吴邪可能会跟自己一起沦落到阎王殿了。
吴邪也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却极为珍重，“放心吧，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即便是踏进阎王殿，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来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