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墨温宁,眼中有光芒在缓缓流动,那是对她才华的认可,也是对她这个人无法抗拒的好奇。
墨来恩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她先是看了眼贵妃,那张原本隐藏着愤怒的脸庞,此刻竟带着笑意。
她又将目光投向齐王,他的眼中闪烁着对墨温宁的赞赏与好奇。
这一切的变化,让墨来恩感到有些恍惚。
明明刚才他们都在生气,怎么墨温宁就说了几句话,就把这一切都扭转了呢?心中不禁暗忖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她试图从墨温宁的身上寻找答案,却发现她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不过是她信手拈来的一场游戏。
她不禁开始怀疑,墨温宁身上是不是拥有着自己所不了解的神秘力量。然而,无论她如何琢磨,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墨温宁的声音悠悠响起,“时老爷在世时,每次跑商回来都会给臣女带回一些乞巧的小玩意,臣女儿时好动,喜欢把它们都拆开,然后再重新拼装起来。
时老爷过世,再没有人为臣女寻觅这些小玩意,每每思念他老人家,就忍不住翻看这些东西,久而久之,也动手凭自己的心意改动一二。
后来,偶然得到半卷千机圣人的《白鸟行舟》,尝试着动手制作出成品,只可惜半卷奇书,无法复原完整的行舟,剩下的全凭摸索。
臣女听闻齐王殿下对武器设计上颇有见地,若是这千机舟上有不妥之处,臣女斗胆,还望殿下不吝赐教。”
所以说,这看着设计精湛的行舟画稿,竟还有瑕疵?
墨温宁送贵妃的见面礼,其实是个残次品?
墨来恩满目恐慌的看着贵妃,又看看齐王。
大殿上,突然寂静得让人心惊胆颤。
墨温宁,她是疯了吗?那可是贵妃和齐王!
别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她却送礼送个有问题的。
来恩觉得自己的那双腿都在发软,好像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跪下去。
墨温宁却波澜不惊,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惹怒的是何等人物,又或者这一切都掌握在她手中,所以,她不需慌张,更无需感到恐惧。
墨来恩低垂着头,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慌的连咒骂墨温宁的心气都没有了。
齐王却不急着将她问罪,只是又仔细看了看这幅图。
贵妃不懂图纸,只是听她说起儿时往事,情感真挚,不禁有些动容,“原来和硕郡主竟有这般造化,幼时丧母,远离亲人,命运多舛,能得时家疼爱怜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郡主自然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难得难得。”
正说话间,齐王发现了船舱问题,不禁笑了。
如此明了的不足之处,他竟然完美的忽视掉了。
只因墨温宁提到旷古奇人千机圣人,他一时激动,竟丧失了最基本的冷静和判断力。
齐王指出了问题所在,但却没有挑明不足之处的解决办法,而是反问道:“如此明显的问题,和硕郡主是故意的吧?”
闻言,贵妃脸色一变,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敢对皇宫里最得宠的两个人玩弄心机,不易于是在以卵击石。
温宁淡然一笑,微微屈膝行礼,眼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齐王殿下慧眼独具,自然能够轻易洞察设计中的瑕疵。臣女费尽心思,却仍未能及殿下之万一,实在惭愧。行舟的设计固然巧妙,但若是不够完美,终将成为败笔。在齐王面前,臣女不过是班门弄斧,是殿下不吝赐教,让臣女可偷学到一二。这份功劳,全仗殿下才识过人,臣女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冒领。”
齐王冷冷地审视着墨温宁,以他的才智,自然能轻易识破她的心机,只是他未曾料到,自己竟会被这位深闺中的女子巧妙地忽悠了。
而且,她这番虚与委蛇的夸赞,他还一点也不反感。
转瞬之间,齐王又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墨温宁这是故意献拙,实则为他献上一份能取悦陛下的大礼。
寻常人都是讨巧献宝,以投其所好。
她可倒好,剑走偏锋,献拙隐宝!
这看似笨拙的举动,实则是一种高明的策略。
有意思!
齐王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和硕郡主聪慧过人,这份礼,本王领了。”他将画稿卷起收好,眼中的笑意愈发浓厚,“不知,郡主所求为何?”
温宁莞尔一笑,“齐王英明,臣女不敢欺瞒,只想为妹妹来恩求一个百花宴的名额。”
“就这个?”齐王不解,甚至是有些难以置信。
却见她郑重的点了头,他忽然感到有些失望。
以她的才华,智谋和胆识,求个女官都未尝不可。可她竟只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名额,浪费掉如此大的心血。
值吗?
有那么一瞬,他希望墨温宁可以提出一个贪婪的要求,最好价值远超这副画。他便可以附加一个条件,名正言顺的将她收为己用。
可她却只是为墨温宁这等愚蠢之才求一个名额,白白断送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可惜,实在是可惜。
齐王想卖墨温宁一个人情,也想给自己一个招揽才人的机会,心中暗忖希望墨来恩能聪明一回。
于是问向墨来恩,“你想参加百花宴?”
来恩想起墨温宁的叮嘱,咽下一肚子的话,只道了一句“是。”
齐王隐隐有些做怒,“百花宴只是给适婚男女一个想结识,结缘的机会,你一心想参加百花宴,就只是为了寻找心仪之人?”
“是!”墨来恩轻声说道。
“那你可知这副画稿的价值?”齐王的语气里明显有了怒意。
来恩身子一颤,小心翼翼的回道:“是!”
“你既然什么都知晓,本王问你最后一遍,你当要用如此珍贵的画稿来换一张百花牌吗?”
“是。”墨来恩颤颤巍巍的回答,目光不安的瞄了他一眼。
“简直是愚不可及。”齐王怒甩衣袖。
“是。”来恩硬着头皮,答着,心里早就慌得一批。
齐王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面对如此愚蠢之人,他感到无比的愤怒与无奈。
但他还是强忍怒意,向贵妃讨要了这个赏赐,只为保护那份珍贵的心意不被糟蹋。
看着常公公端着刻有墨来恩的百花牌走过来,墨来恩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臣女墨来恩,多谢贵妃娘娘,多谢齐王殿下。”
齐王瞧了墨来恩一眼,顿时没了兴趣,起身朝贵妃作揖告辞,带着画稿愤愤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