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雪莲步轻移,款至穆墨轩对面,悠然落座后,从容地拿起筷子。她夹起一根青菜,细细咀嚼咽下后,眸光流转,望向穆墨轩,开口道:“听闻你方才与邱金宇动起手来?”
穆墨轩亦缓缓执起筷子,听闻萧暮雪此问,神色平静地回应:“不过是想探探他的功底深浅,瞧瞧关键时刻,他究竟能否护你周全。”
萧暮雪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这倒也罢了,可你让他去劈柴,又是何意?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
穆墨轩侧过身,目光坦然地看着萧暮雪,语气平淡却又透着不容置疑:“他施展剑招时,劲道明显不足。通过劈柴,能助他更好地体悟并掌控力道,这般安排,有何不妥?”
萧暮雪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其实她早料到穆墨轩命邱金宇去劈柴,绝非无端之举,必有深意。只是着实未曾想到,背后的缘由竟是如此。
穆墨轩见萧暮雪沉默不语,遂放下手中筷子,目光直直对上萧暮雪的眼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邱金宇居然还跑去跟你诉苦,他这是不是输不起呀?”
萧暮雪听闻,不禁莞尔一笑,轻声说道:“这倒也不能完全算作告状吧。”
“这还不算?”穆墨轩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嘟囔着,“雪姐,我也要告状。我满心欢喜想来院子里等你,邱金宇却硬生生将我拦住。我瞧他就不像个善茬儿。”
萧暮雪听了这话,略微思索片刻,轻轻应了一声:“嗯。”
穆墨轩一听,可不乐意了,索性直接挪到萧暮雪右手边,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她几分,声音不自觉低沉下来:“我正跟你告状呢,你就只回我一个‘嗯’?”
萧暮雪只觉眼前陡然放大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那带着淡淡清香的气息瞬间萦绕在鼻尖,她不禁微微失神。定了定神后,看着穆墨轩,半调侃地回应道:“行,回头我替你出气。让厨房把所有劈柴的活儿都留给他,怎么样?”
穆墨轩听了萧暮雪的话,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紧接着又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萧暮雪一脸茫然,实在想不出穆墨轩还指望她做什么。
“没有了?”穆墨轩目光紧紧锁住萧暮雪,似在等待她给出更多回应。
“难道该有吗?”萧暮雪愈发困惑,眼中满是不解。
“难道不该有?”穆墨轩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萧暮雪没好气地白了穆墨轩一眼,佯装无奈道:“得得得,有什么要求,你痛痛快快提出来!本姑娘尽量满足你!”
穆墨轩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笑意,说道:“你难道不该保证以后我再来此处,不会再有人阻拦我吗?”
萧暮雪听闻,微微挑眉,反问道:“你是不是当我的令牌是个摆设?”
令牌?穆墨轩一脸疑惑地看着萧暮雪,眼中写满了不解。
“上回,某人自黄宇澄那儿帮我把令偷回来后,信誓旦旦说要替我保管,这都多久了,到现在还没还给我吧?”萧暮雪语气悠悠,略带嗔怪地说道。
穆墨轩顿时语塞,听着萧暮雪这番话,嘴角微微抽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萧暮雪轻轻向前凑近了穆墨轩几分,目光盈盈,语调慢悠悠地说道:“怎么,你该不会是觉得,我那令牌就是块破铜烂铁吧?”
穆墨轩心里明白,若此刻拿出那令牌,别说是无人敢阻拦他,就算让邱金宇派人抬着他大摇大摆进来,也绝非难事。
意识到这点,穆墨轩赶忙赔上笑脸,讨好道:“雪姐的物件,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世间罕有,怎会是废铜烂铁呢,是我考虑不周了。”
萧暮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知道就好!”言罢,便继续低头吃东西。
穆墨轩瞧见萧暮雪要夹的菜离她稍远,二话不说,直接将那盘菜肴端起,轻轻放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又贴心。
萧暮雪抬眸看了他一眼,没作声,夹起一块菜,悠然吃了起来。穆墨轩见状,也拿起筷子,一同用餐。
席间,两人都极为安静,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贯彻得淋漓尽致。
直至两人用餐接近尾声,穆墨轩似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我让人查了昨日对你动手的那些人。其中一批是萧银玉的手下,而另外一批,应当是李启轩的人。只不过李启轩的人行动极为利落,出手与撤离都没留下任何对他们不利的证据。甚至,他们还明显有嫁祸萧银玉的意图,不仅着装模仿萧银玉的手下,连出现的时机,都选在萧银玉那些人之后。如此一来,这件事恐怕会被算到萧银玉头上。”
萧暮雪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忖,怪不得刚才那个黑衣人找穆墨轩,原来汇报的是这件事。
“这么说来,萧银玉也起了杀我之心?”萧暮雪柳眉微蹙,表情瞬间冷冽下来,语气中带着丝丝寒意反问。
穆墨轩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道:“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但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想阻拦你给其舅舅和表兄定罪。”
萧暮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神色漫不经心却透着决然:“他想阻拦?那我偏要把黄家父子的罪名铁板钉钉,叫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穆墨轩听闻,神色平静,淡声道:“坐实黄家父子的罪名固然重要,可将萧银玉的罪名也落实,同样不可忽视。”
既然东宫在这件事上撇得干干净净,那便顺势把所有账都算到萧银玉头上。
想到这儿,穆墨轩看向萧暮雪,开口问道:“关于萧银玉,依我看,应当斩草除根,你意下如何?”
自从上次萧墨羽的事情发生后,穆墨轩对萧家众人便再无丝毫好感。在他看来,若不将萧银玉斩草除根,日后必定会给萧暮雪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倘若萧暮雪因此受到伤害,那无疑是他的失职。
萧暮雪听着穆墨轩的提议,思绪不禁飘回到上一世,那些惨痛的过往让她的表情愈发阴沉,语气也变得冰冷:“斩草除根,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无论如何也不愿上一世的悲剧再度上演。
穆墨轩见萧暮雪表示认同,接着说道:“此事你无需费心。我会把我的人查到的证据和线索,统统交给狄杰。”毕竟萧银玉身为镇南王府之人,要是萧暮雪亲自出手,致使萧银玉被逼死,恐怕最终会引得百姓非议。
然而,若此事交由狄杰处理,萧暮雪置身事外,情况便截然不同。如此一来,任凭百姓如何议论,都难以波及到萧暮雪。
萧暮雪向来习惯亲力亲为,不太愿意将事情假手他人。因而,她几乎没怎么思索,便欲拒绝穆墨轩的提议。
可穆墨轩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在她开口拒绝之前,抢先说道:“雪姐,萧家这些人的事,就按我说的办。至于其他事务,都由你拿主意,这样可好?”
萧暮雪抬眸,对上穆墨轩那深邃如渊的眼眸,听着他低沉且带着几分恳切的声音,心中那拒绝的话语竟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微微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罢了,就依你所言吧。”
穆墨轩听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和又惬意。
用过饭后,穆墨轩便起身告辞。萧暮雪站在院门口,静静地目送他离去,直至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转身前往温知许处。
见到温知许后,萧暮雪得知他已成功集齐所有证据,心中一喜,当即便安排人将这消息送进宫去。没过多久,李君昊的圣旨便到了,宣萧暮雪即刻带着温知许进宫面圣。
萧暮雪不敢耽搁,立刻带着温知许离开炎麟卫府衙,朝着皇宫方向赶去。考虑到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她特意在路上安排了众多人手沿途保护。
本以为一路会顺遂无事,可谁能料到,就在他们即将进入皇宫之时,萧银玉竟突然现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