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杰只是微微一笑,便快步跟上了萧暮雪。
二人一同往宫外走去,途中,狄杰微微侧头,看向萧暮雪,轻声问道:“陛下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可对太子却格外宽容,你觉得这是何故呢?” 其实狄杰心里清楚,陛下并非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相反,以陛下的聪慧,恐怕早就猜到了几分。然而,陛下却下令让他停止追查,这实在让狄杰困惑不已。
萧暮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只要太子尚未触及陛下的底线,陛下便不会轻易对他动手。你想想,倘若太子之位空缺,诸位皇子必定会为了争夺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陷入兄弟间的争斗,原本的血亲之情也会因此荡然无存,最终反目成仇。这样的局面,绝非陛下所愿见到的。”
所以,在萧暮雪看来,唯有等到李启轩不小心触碰到陛下的底线,她才有机会彻底解决掉李启轩这个心腹大患。当然,除了这种情况,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皇后所出的嫡子逐渐长大成人,有足够的能力掌控局势之时,或许事情又会有新的转机。
若陛下心意已决,打算将皇位传给皇后的嫡子,那么废黜太子便是顺理成章之事。然而,无论是上述哪种情形,都绝非一朝一夕能够促成,急也无用。萧暮雪心中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她也并不着急,只想着走着瞧,静候时机。
狄杰听了萧暮雪这一番分析,深以为然,不禁暗自点头。
二人缓缓走出宫门,远远便瞧见萧锦弦和萧墨羽站在离宫门不远处,一副明显在等人的模样。狄杰目光转向萧暮雪,轻声问道:“那两位,想必是在等你吧?”
萧暮雪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不耐,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应该是吧!”
狄杰敏锐地察觉到萧暮雪对这两人的厌烦情绪,不过他心里清楚,这属于萧暮雪的家务事,自己身为外人,实在不便插手掺和。
狄杰见状,连忙说道:“哎哟,我差点把要事给忘了,还得去趟大理寺处理些事务,这便先行告辞了!”
萧暮雪微微点头示意。
待狄杰离去,萧暮雪便继续迈步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萧锦弦和萧墨羽瞧见她,赶忙小跑着迎了过来。
萧锦弦一脸关切,急忙问道:“妹妹,你可算出来了。你怎么样,陛下没怪罪你吧?”
萧暮雪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瞥了他们一眼,却并未搭话,脚下步伐不停,径直朝前走去。
萧墨羽同样有些嫌弃萧锦弦的这番话,忍不住说道:“妹妹向来行事妥当,做的都是该做之事,又没犯错,陛下怎么会怪罪她?不懂就别瞎问好吧!”
萧暮雪冷冷扫了两人一眼,语气透着彻骨的冷漠:“据我所知,二位的亲妹妹,可是萧悦琳。她又不在这里,你们俩在这儿演这一出,究竟想干什么?是想昭告天下,你们俩脑子不正常,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两人被这话噎得顿时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片刻后,萧墨羽率先打破沉默,一脸诚恳地说道:“妹妹,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混账,你能不能原谅哥哥这一次?往后我一定会改过自新,把你当成我唯一的妹妹来疼爱。只要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哥哥,我所有的一切,都能给你!”
萧锦弦赶忙点头,跟着附和道:“是啊,妹妹,以前是哥哥做得不对,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只要你肯叫我一声哥哥,无论你想要什么,哥哥拼了命都会给你弄来。”
萧暮雪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她微微侧过头,眼神中满是讽刺,缓缓开口问道:“你们就这么想要我叫你们哥哥?”
两人忙不迭点头,眼眸中满是渴望之色。
他们心里清楚,上一世自己简直蠢笨如驴,有眼无珠,竟将那 worthless(无用之物)当作稀世珍宝,却让真正的瑰宝明珠蒙尘受辱。上一世,他们亲手将至亲的妹妹推向绝境,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这一世,他们发誓,绝不再重蹈覆辙,定不会再让这般愚蠢至极的事发生。只要妹妹还肯叫他们一声哥哥,哪怕妹妹此刻让他们即刻赴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绝不迟疑半分。
萧暮雪冷眼瞧着他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毫不留情地说道:“哼,就你们这副德行,也配?你们根本就不配当我哥哥!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杵在这儿碍我眼,瞧着你们就恶心,简直让我反胃。”
言罢,萧暮雪转身,径直朝着炎麟卫的马车走去,而后利落地跳上了马车。
萧锦弦和萧墨羽望着萧暮雪的身影消失在马车之中,不禁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忧虑。
很明显,萧暮雪似乎压根儿就不想原谅他们,而且从她的言语和态度来看,她是真真切切地觉得他们根本不配做她的哥哥。
萧墨羽满心懊恼,转身面向萧锦弦,忍不住抱怨起来:“大哥,我刚回京那会儿,你们怎么就不拦着我呢?为什么任由我去那样对待妹妹?” 此刻回想起来,他满心懊悔,若是当初刚回到京城,大哥他们能阻拦他,不让他做出那些惹妹妹厌恶的事,说不定现在妹妹就不会如此讨厌他了。
想来想去,萧墨羽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归根结底,他觉得这一切都得怪大哥。
萧锦弦忍不住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当时没拦你?你可别忘了,那会儿就算牵来几头牛,都甭想把你拉回来!你当时一门心思就想着给萧悦琳出气,心心念念要找妹妹的麻烦,甚至还动了杀心,想取妹妹性命。现在反倒怪起我们没拦住你,你觉得就你那劲头,我们拦得住?”
萧墨羽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可怕。
没错,上次妹妹回京的时候,他确实被猪油蒙了心,一心想要杀了妹妹。只可惜,他学艺不精,不仅没得手,还被妹妹反刺一剑,险些就丢了性命。若不是穆墨轩的人出手搭救,他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也正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才恍然想起上一世的种种,终于认清了谁才是真正的妹妹,谁又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萧锦弦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现在光指责我们没拦住你,那你自己呢?你怎么不拦住萧银玉那个蠢货,任由他去做那些伤害妹妹的事?”
萧墨羽被说得哑口无言,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仔细想想,他确实有责任拦住萧银玉,护妹妹周全,可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但话说回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呀。
“大哥,你还好意思说我!”萧墨羽忍不住反驳,“你不但没拦住他,还把私兵借给他,让他去找妹妹麻烦。要不是你借兵,他哪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萧锦弦一下子被噎住,脸色涨得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我哪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他当时信誓旦旦说去找他表妹,我哪能想到他竟会对付妹妹?要是早知道他打的这主意,我当场就把他揍个半死,哪还会给他机会离开!”
“呵呵!”萧墨羽不屑地冷笑一声,“你再怎么狡辩,也推脱不掉你该负的责任。”
萧锦弦紧紧抿着嘴唇,思索片刻后说道:“咱们在这儿吵来吵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你跟我一道,去找萧银玉,狠狠揍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一想到萧银玉竟敢那般欺骗自己,萧锦弦心里就窝火,不把这人痛揍一顿,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萧墨羽一听,当下就点头同意:“好啊,叫上老三,咱们一起去收拾萧银玉那家伙!”
两人心意相通,瞬间达成一致,说罢便匆匆提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