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雪听闻老嬷嬷这般决绝的话语,二话不说,利落地收拾起药箱,转身便径直朝门外走去。
那老嬷嬷着实没料到萧暮雪竟如此干脆,说走就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叫住了萧暮雪:“喂,姑娘,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萧暮雪听到呼喊,脚步一顿,回头淡淡地瞥了老嬷嬷一眼,平静地问道:“既然你铁了心什么都不愿说,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老嬷嬷微微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踌躇片刻后,她最终还是出声问道:“那我能离开这儿吗?”
萧暮雪听了这话,目光冷冷地落在老嬷嬷身上,缓缓开口道:“若是你还眷恋这世间,不想过早丢了性命,我劝你还是乖乖待在这儿。可要是你觉得自己这把年纪,活够了,压根儿不怕死,那你大可以离开。不过我把话撂这儿,一旦你踏出这扇门,我敢保证,不出一个时辰,你便会身首异处,连个埋葬的地方都没有!”
老嬷嬷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嘴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缓缓垂下了头,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萧暮雪迈步走出厢房,紧跟在她身后的邱金宇顺手替老嬷嬷关上了厢房的门,而后才匆匆跟上萧暮雪的脚步。
“雪姐,要是这老太婆一直嘴硬,死活不愿意说,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不再追问了?”邱金宇微微咬牙,脸上闪过一丝不甘,紧接着开口问道,“要不,把这老太婆送进诏狱?说不定能让她吐出点什么来。”
萧暮雪听了这话,不禁轻笑出声,略带调侃地说道:“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邱金宇顿时语塞,默默低下了头。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以这老太婆如今的身体状况,一旦被送进诏狱,只怕连杀威棒这头一关都扛不过去,就得一命呜呼了。可要是这老太婆死了,那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付诸东流,一切也就毫无意义了。
可这老太婆死活不开口,邱金宇心里实在烦闷,满心的烦躁与不服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好不容易拼了命才把这老太婆救回来,结果她倒好,一醒来就直言不会配合他们。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当初何必费那么大劲救她呢?由着她自生自灭不就得了。
“难道就这么便宜这老太婆,让她在这儿舒舒服服地颐养天年?”邱金宇气得直瞪眼,气呼呼地质问。
萧暮雪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世上啊,无论什么东西,哪怕再贵重,都有它对应的价值。之所以你现在没办法和她达成交换,说不定是你给出的筹码还不够诱人。”
邱金宇听了,满脸的疑惑,挠挠头问:“这老太婆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她还能有啥想要的东西?”
萧暮雪思索片刻,目光坚定地说:“去查一查她的家人吧。既然太子那边派人来灭口,那她的家人恐怕也凶多吉少。等了解清楚她家人的情况,我再去和她好好谈一谈,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邱金宇一听,顿时眼睛放光,兴奋地说道:“雪姐,我这就去办,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话一说完,他便如一阵风般匆匆离去。
萧暮雪面带微笑,静静地目送邱金宇离开。之后,她转身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着手处理事务。
就在她刚刚处理完一些事情时,狄杰突然现身。萧暮雪着实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狄杰会出现在这儿。
“今日不是萧银玉流放的日子吗?照理说,你该送他出城才是,怎么还有空到我这儿来?”萧暮雪满脸疑惑地问道。
“奉陛下的旨意,特来通知你,让你去送送萧银玉。”狄杰一脸严肃地说道。
萧暮雪顿时愣住,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让她去送萧银玉?萧暮雪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李君昊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陛下难道不清楚我和萧银玉之间势如水火,有不共戴天之仇吗?”萧暮雪没好气地白了狄杰一眼,忍不住吐槽道。
狄杰却只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的心思,咱们做臣子的揣摩不透。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如今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都知道,你可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深受陛下宠爱。就说昨天陛下下旨,把梦溪云城封给你做封地,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足以证明陛下对你的看重。”
梦溪云城,那可是连接东西南北的交通要冲,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有名的鱼米之乡。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有哪个皇帝会把这样一块宝地封给臣下做封地。
萧暮雪微微皱眉,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追问道:“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狄杰接着说道:“萧银玉虽说犯下过错,可他到底出身忠烈之家。陛下本应亲自相送,以彰显对忠烈之后的敬重,同时也表达对萧银玉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期望。然而,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亲自去送一个犯人,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所以,让陛下最为宠信的你去代劳,无疑是最佳选择。如此一来,既能顾全陛下的颜面,又能展现皇家对忠烈之后的关怀,两全其美,旁人自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萧暮雪听后,心中一阵无语。李君昊这算盘打得倒是精,就知道如何在众人面前树立形象,收买人心。
可这毕竟是李君昊的旨意,身为臣子,她也只能遵从此命,无法拒绝。
于是,萧暮雪放下手中正处理的事务,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说罢,两人便走出炎麟卫衙门,朝着城门外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城外,见到了萧银玉。萧银玉一瞧见萧暮雪,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没好气地质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萧暮雪神色悠然,不紧不慢地回应:“是陛下有旨意,特地命我来送你一程。”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萧银玉满脸的厌恶与不悦,没好气道。
萧暮雪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讥讽道:“要不是陛下的意思,你以为我愿意来送一个蠢货?”
“你说谁是蠢货?”萧银玉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愤怒与不满,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萧暮雪轻蔑地嗤笑出声,眼神中满是不屑:“若不是蠢货,怎么会把自己弄到如今这步田地?”
听闻此言,萧银玉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恨意,死死地盯着萧暮雪。
“若不是你偷走我的东西,转手交给那人,让他以此来冤枉我,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萧暮雪,你别以为做了这些事就能瞒天过海,也别妄想永远不用付出代价。你给我等着!”萧银玉双目通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有一丝机会,定要让萧暮雪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萧暮雪依旧神色平静,并未搭话,倒是狄杰忍不住开口了。
“说你蠢还真是一点儿不冤枉。都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没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被谁害得这么惨,你也算是独一份儿了。能蠢到你这份儿上,还真是不容易啊!”狄杰一脸嘲讽地说道。
萧银玉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看向狄杰,质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狄杰冷冷一笑,讥讽道:“就是字面意思。你蠢成这样,听不懂也正常。我就问你,你打算去拦截萧暮雪这件事,都有哪些人知道?”
萧银玉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是说,是大哥干的?”
“果然蠢到家了!”狄杰忍不住又讥讽一句,紧接着继续发问,“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向你哥借兵的时候,只说去找你表妹,他怎么会知道你这次出府是冲着萧暮雪去的?”
萧银玉听到这话,顿时陷入沉默。他努力回忆着,印象里,去借兵之前,自己只和萧悦琳妹妹交谈过。那时,他压根儿还不知道萧暮雪在做什么,而……是萧悦琳妹妹……
想到这儿,萧银玉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拧成了一个“川”字。难道萧悦琳妹妹跟他说那些话,根本不是为了阻拦他与萧暮雪起冲突,而是故意透露萧暮雪的行踪,引诱他去为难萧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