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冯君接下来的表现让他彻底失望了。
冯君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什么,却越描越黑,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甚至有人开始鼓噪起来。
陈浪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拍了拍冯君的肩膀,示意他退下,然后迈步走向人群。
他并没有像冯君那样高声呼喊,而是用一种平静而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气,有不满。但我想告诉你们,白鹿乡和外面不一样。”
他指着热气腾腾的粥棚,继续说道:“现在,先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们饿坏了。”
人群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望去,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第一场春雨。
他们缓缓地,迟疑地,朝着粥棚移动。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哼,就这点小恩小惠……”
陈浪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正斜睨着他。
壮汉身旁,还站着几个同样彪悍的男子,他们紧紧盯着陈浪,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陈浪嘴角微微上扬,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制的小喇叭……
陈浪拿着铜制小喇叭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
“兄弟们!”
喇叭里传出放大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
“我知道你们经历了很多,心中或许还有疑虑。
我不需要你们的效忠,也不需要你们立刻为我做什么。
我只希望你们,好好活下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麻木的脸庞。
“我知道,空口白话难以取信于人。所以,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未来。”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怀疑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有人低声嘀咕:“真的假的?不会有诈吧?”
“先看看再说,反正饿着肚子也逃不出去。”
就在这时,冯君带着一队人,抬着数十个冒着热气的特大号木桶走了出来。
桶里有满满的米饭,红烧肉,豆腐。
诱人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原本麻木的眼神逐渐被渴望取代。
他们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食物,仿佛饿狼看到了猎物。
陈浪大手一挥,“开饭!”人群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领取食物。
农家出身的北方军,平常军饷一直被克扣得不成样子,连饱饭都没吃过几顿,哪里见过如此丰盛的饭菜?
捧着碗筷,狼吞虎咽起来。
“好吃!真好吃!”
一个年轻士卒一边大口扒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另一个年长士卒激动得老泪纵横。
“爹,您多吃点。”
一个少年士卒将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了同为士卒的父亲。
看着这一幕,丁武碰了碰丁勇,“还真别说,少爷出马,什么事都能成。”
丁勇没有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正在吃饭的士卒们。
陈浪站在高台上,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攻破这些人的心防,只是时间问题。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热闹的氛围:
“乡主,这……这也太多了吧……”
一个老兵看着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食物,结结巴巴地说。
陈浪走下高台,拍了拍老兵的肩膀,“不够还有。”
炊烟袅袅,肉香四溢。
五千名北方军士卒,如同风卷残云般席卷了陈浪准备的丰盛饭菜。
碗里的肉块堆得像小山,白米饭更是管够,许多人吃得肚子滚圆,甚至打起了饱嗝。
这些农家出身的汉子,何时见过如此阵仗?
以往在军中,能吃个半饱就已是奢望,如今这满满当当的饭菜,让他们对陈浪的印象瞬间改观。
“这白鹿乡的少爷,比那些乡绅氏族可好多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士兵抹了抹油亮的嘴,感慨道。
“可不是嘛,以前在罪牢山,拼死拼活也就给几个窝窝头,哪有这白花花的米饭和香喷喷的肉!”
另一个年轻士兵附和道,眼里满是感激。
陈浪站在一旁,看着众人满足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步。
“冯君,”陈浪唤了一声,站在他身后的冯君立刻应道:“少爷!”
“把新衣服拿上来。”
冯君领命而去,不多时,几辆大车装载着崭新的棉衣和布鞋缓缓驶来。
士兵们看着车上堆积如山的衣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一个老兵颤抖着问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陈浪笑着说道,“一人一套,冬天来了,可别冻着了。”
士兵们顿时沸腾了,他们纷纷上前领取新衣,抚摸着柔软的棉布,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
一些士兵的眼眶红了,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娘,要是您还在,该多好啊……”
一个年轻士兵紧紧攥着手中的棉衣,低声呢喃着。
陈浪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
“少爷……不好了……”
老妇人颤抖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刺耳,陈浪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何事如此惊慌?”陈浪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乡主……念恩堂……念恩堂那边……有几个重伤的……怕是……怕是不行了……”
老妇人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话音未落,一个浑身裹满绷带的伤兵突然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陈浪面前,哭喊道:
“乡主!求您救救吴将军!求您救救他!”
陈浪心中一震,“可是吴征将军?”
伤兵哭得泣不成声,“正是!吴将军我们是被奸人陷害,才落得如此地步!
吴将军曾为大乾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岂能……岂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
陈浪连忙扶起伤兵,“快起来说话!吴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伤兵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
“吴将军原本是北方军的统帅,此次出征,他率领大军坚守罪牢山,可是朝中答应的补给和军饷迟迟不得发放,眼看兄弟们就要饿死。
吴将军不得已带着我们出关夺粮,不料副将通敌,通风报信,以至我们落入埋伏,如今落得这番田地。”
陈浪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隐情。
他拍了拍伤兵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吴将军死的!”
伤兵感激涕零,再次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多谢乡主!多谢乡主!”
陈浪没有再说什么,他朝着念恩堂的方向快步走去,何老紧随其后。
念恩堂内,药味弥漫,一股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房间。
陈浪刚踏进门槛,一个身影便飞扑而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浪哥!”小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和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