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端起碗闻了闻,轻轻抿一口,一股醇厚浓甜香味溢满口腔。
味道确实不错,比羊乳的味道好多了。
喝完豆浆,齐王走出作坊后,他身边的随从便取出一串钱递给沈德:“这是我家主公赏你的,拿着吧。”
沈德也没客气,当即收下:“多谢贵人赏赐。”
齐王又走到院子外,就见沈家女郎正蹲在地上逗小狗。
少女明眸皓齿乌发雪肤,生的极为俊秀,完全不似西北女郎,倒像是京邑世家养出的娇女。
齐王注视片刻,又转身往附近走走。
几名随从与三老乡啬夫也紧跟在身后。
三老不时介绍周围的人文环境,特意强调一句:“腊月咱们这里下了一场大冰雹,幸亏沈亭长提前通知了乡里,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齐王一顿:“沈亭长提前通知了你们?莫非他会看天象?”
三老眨巴下眼睛道:“这个老朽不知,不过他寡嫂的父亲好像是风水先生,许是他寡嫂会看天象吧?”
齐王没言语,负手往前逛着,忽然瞧见不远处站着一对少年男女。
那少女的模样竟然与沈家女郎一模一样。
齐王好奇地问三老:“前方那两人是谁?”
三老往前看一眼,低声回复:“回殿下,那两孩子是罪民薛松的儿女。”
“罪民的儿女?为何那女郎与沈家女郎长得一样?”齐王太好奇了,忍不住刨根问底。
三老抱拳道:“这个老朽也不知,许是凑巧了吧?”
“长相也能凑巧?”齐王笑了,继续往前踱步。
正在这时,就见少女快步过来,直直拦在齐王面前,倒头就拜:“民女薛灵瑶拜见贵人。”
齐王蹙眉,下意识后退一步。
两名随从立刻上前挡在齐王面前,大声喝道:“什么人敢拦道?不要命了?”
薛灵瑶立刻扬起小脸哀戚道:“民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向贵人打听澄阳长公主的消息。”
她并不知眼前此人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齐王,更不知齐王与澄阳长公主并不熟悉。
她只知道沈家来了贵客,好像是从京邑过来的。
于是薛灵瑶在母亲的撺掇下,与弟弟过来套近乎,并抬出大伯父岳母的名号,试图引起贵人的关注。
齐王一眼看出少女的计俩,懒得与罪民有牵扯,一句话未说直接转回沈家。
薛灵瑶还跪在地上,愣愣看着贵人离去,不由羞窘难当
她噌地爬起身,一把推向弟弟:“阿翼你是死人啊?为何不帮着我说话?”
薛翼朝后趔趄一步,冷淡道:“阿姊想让我说什么呢?”
“说什么还要我教?”薛灵瑶羞怒交加,一巴掌扇向弟弟:“你就是个废物!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兄弟?”
关键时候不能保护她,也不能为家里赚钱,万事都要自己这个姐姐出头,他连沈衡的一个指头都不如!
薛灵瑶越想越气,恨不得多扇弟弟几巴掌。
要说之前还对薛翼存有一点姐弟情分,可自从得知他不是薛家孩子后,薛灵瑶心里那杆秤也偏了,这会儿有气就想撒在他头上。
薛翼冷不丁被姐姐抽了一个嘴巴,眼里恨意一闪而过,温声道:“阿姊莫气,贵人的随从还在看着呢。”
薛灵瑶转头一瞧,果然见沈家门口站着几名随从,正朝自己这边看来。
她心中一梗,转身往回走。
薛翼嘴角撇了撇,慢慢跟在她身后。
不多时,沈家将几箱子聘礼放在骆驼背上,由沈德沈循沈衡兄弟几个送去陈武侯家提亲。
沈昭则在家里收拾屋子,布置长兄的新房。
好在屋里有火炕,也不用购买大床,只需打扫干净再铺上新席子与新被褥就行。
屋里的家具都是新的,高桌香案都有,再从商城买几对大红龙凤蜡烛与几盏红灯笼就能烘托气氛。
随后沈昭又买一个梳妆匣子,带玻璃镜子的那种,里头装着各种胭脂香粉与珍珠钗环。
第二天一早,新房就布置得花团锦簇,自家大门口也挂上大红灯笼。
张山月也托人买回几只羊与一头猪,还有一对公鸡母鸡,准备迎亲那天用。
“哎呀!恭喜恭喜啊!等你长子成亲后,就该轮到你次子了吧?”有妇人朝张山月打趣道。
张山月笑道:“不急不急,阿衡他自己有主意呢,不肯让我操心。”
“瞧你说的,谁家孩子的终身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啊?我看呐,还是尽早给他说门亲的好。”
妇人眼里闪着精光,将身边的闺女朝张山月跟前推了推,笑呵呵道:“瞧瞧我家二丫头,今年刚好十四,模样水灵吧?”
张山月讪讪笑了笑:“确实水灵。”
妇人一听此话刚要说什么,就听张山月又道:“我就不跟你唠了,家里忙的很,我都一晚上没合眼了。”
说着急匆匆离去。
转眼到了正日子这天,沈家院子里外都是客人。
有本乡的邻里,还有沈昂结识的好友,以及沈循队伍里的同袍。
今日豆腐作坊也不做豆腐了,专门蒸煮菜肴与米饭馒头。
大伯母家里也煮了两大锅米饭,都是给客人吃的。
沈昭也忙着洗菜切菜,一刻都不得闲。
这些菜都是从铜镜商城购买的,有萝卜白菜马铃薯与红薯等,还有一些银耳与芝麻糖花生糖松子糖。
大伯母还送来一盆干红枣,给沈昭炖银耳羹用。
傍晚,沈循与一帮兄弟接亲归来,新娘子骑在沈家的骆驼背上,身上穿着绚丽的红礼服,头上戴着防风幂离。
沈昭与堂嫂等人在门口迎接新人,怀里抱着一个黄盆,黄盆内盛着五谷杂粮。
待新人进门,她们便抓一把谷子朝新人抛洒。
不过,这位新娘的年纪看着不大,顶多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
沈昭心中纳闷,因为听长兄说,与之结亲的是陈武侯的三女儿,今年应该十七八了。
紧接着新人在香案前拜了祖先神灵,又拜了父母高堂,之后送进新房。
等长兄从新房出来,沈昭便端着炖好的银耳红枣羹进了新房,就见新娘子一个人笔挺坐在炕上,显得十分紧张。
而炕边都是小孩子,围着新人看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