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一问,土地公张开嘴“哇哇”就哭,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
陈泽慌了,见过女人哭,没见过男人哭,就是女人也没有哭成这个样子。
“哎,你好歹也是一方神明,哭成这个样子像话吗?有事你就说事儿,让人看见了,好像是我在欺负一个老叫花子。”
土地公一把鼻涕一把泪:“上神明鉴,老朽是个阴神,凡夫俗子也看不见啊。”
“哦对,你都把我给哭懵了。”陈泽喝道:“收住!”
土地公强行憋住,直打咯噔:“小神露丑了,上神大人别见怪。”
“行了行了。”陈泽摆了摆手:“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土地公见他要走,顿时慌乱起来:“上神别走啊!”
“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陈泽一溜烟离开,土地公怅然若失,伸长了脖子张望,但很快就不见了陈泽的踪影。
他叹了口气。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个救星,可不要嫌弃自己,一走了之啊。
……
陈泽当然没有离开祥福镇,而是到街上连逛了好几个店铺。
他先买了一只烧鸡,又买了些面点、水果、蜜饯和酒水,最后寻到一家寿材店。
店主是个老汉,看模样甚是厚道。
“这位相公需要些什么?”
“拿一把高香,一把纸元宝,再要一根纸拐棍,两身纸衣、两双纸靴子、两顶纸帽子,都选最贵最好的。”
“好咧!”
见是大主顾,店主也喜上眉梢,随口说道:“年轻人能这样子尽孝心的可不多了。”
陈泽笑道:“不是烧给家里长辈的,是给镇上土地公公的”
“土地公公!?”店主一愣,本来正在帮陈泽挑选东西呢,也不挑了,反问道:“这位相公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
“听老汉一句劝,别花那些个冤枉钱!”
陈泽不禁诧异:“这话怎么说?”
店主一脸认真:“老汉也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要去求告土地爷,但老汉保管你不能如愿!你就没发现那土地庙破成什么样子了吗?”
陈泽点了点头:“是很破败萧条。”
“为什么破败?因为他不灵啊!”店主冷笑道:“任凭你给他烧再多的香,上再多的供,也没用!他跟那些赃官一样,拿钱不办事!”
陈泽忍不住好笑:“是么?”
“怎么不是?”店主义愤填膺道:“甭管是害病还是遭灾,他屁事儿都管不了!这些年来,镇上的人富贵的越来越少,倒霉的倒越来越多,长寿的越来越少,早夭的越来越多!别的生意不咋样,我这店和棺材铺子倒是旺了起来,大家伙谁还肯拜他?”
陈泽“哦”了一声:“难怪呢。但在我烧过香以后,说不定他就灵了呢。劳烦掌柜继续帮我挑选东西吧。”
店主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看陈泽,就差没把“你以为你是谁”说出口了。
摇摇头,他继续帮陈泽挑选所需物品,选完打包好,往柜台上一放,又劝陈泽:“后生,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老汉是做这门生意的,知道得积阴德才有福报,所以才好心劝你。不然,老汉吃饱饭闲得慌啊,多赚你俩钱不好啊,还少浪费些吐沫星子。”
“掌柜的确实是个好人,好人也该有好报。”陈泽已经审视他了许久,此时说道:“掌柜的是不是有个老伴儿,病得很重,已不能下床了?”
店主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看相,通过你的夫妻宫看出来的。”
“原来是位相士先生啊!”
店主连忙出了柜台,朝着陈泽鞠躬作揖:“家里老伴儿确实生了怪病,花了好多钱,见了不知道多少个郎中,也吃了不知道多少副药,死活不见好转!看如今的样子,怕是熬不到年底了。”
陈泽“嗯”了一声,说道:“可否把尊夫妻的籍贯、姓名、生辰八字都写下来,容我看看?”
“好好好!”
店主立刻取来笔墨纸砚,迅速写了。
陈泽看了看,掐指盘算,再结合店主的面相、行相、音相、字相、色相等,心中已有答案,暗暗惊讶,此地邪性,事情离奇啊!
这店主是被抽走了福气,他老伴儿则是被抽走了寿数。
而且都不像是鬼祟的手笔,倒像是中了左道之术!
略一沉吟,陈泽放下行囊,取出一个瓶子,倒了一枚青色的丹丸,递给店主:“这一粒丹丸请你收下,回家之后给你老伴儿吃了,保证丹到病除,她会好转的。”
店主接过丹丸,又喜又疑:“先生不是看相的么,还会治病?”
陈泽摇头道:“你老伴儿不是害病,而是身体太弱,被邪祟惊扰过,沾染了鬼气,削了寿数,这才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也正因此,她才会吃什么药都不见好转。这一粒丹丸能助她祛除鬼气。”
店主仔细看那丹丸,仍然将信将疑。
陈泽知道他的心思,当即说道:“有句不中听的话,叫做‘死马权当活马医’。你不让她吃这丹丸,她也熬不过月底,吃了说不定还能见好,你怕什么?”
“也对。”店主无奈的苦笑:“你跟老汉无冤无仇,没有道理害我们老夫老妻。你又肯花大钱去给那没人理睬的土地公公烧冷灶,可见不会是什么坏人,老汉信你!”
“信则灵。”
“我回去让老伴儿吃了,真要是见好,就给先生烧高香!”
“那倒不必。”
“对了先生,这丹丸得多少钱?”
“不要钱。”
店主愣住了:“不要钱?白送?”
陈泽颔首道:“我和掌柜的一样,也好积德行善。给好人看相算命,攘凶驱邪,从来分文不取。倒要劳烦掌柜的给算算,我要的这些东西总共多少钱?”
“你都不要钱,老汉还能要钱么?”店主摆摆手:“就当是换了!”
陈泽笑道:“好,这些东西算是你上给本镇土地公的,以后的福报也是你的。”
店主叹息道:“唉,你是好心,可他真的指望不上!”
陈泽也不解释:“告辞了。”
店主连忙问道:“先生怎么称呼?老汉以后烧香的时候,也好写上你的名号啊!”
“我姓陈,你就管我叫麻衣道人吧。”说完,陈泽提着东西飘然离去。
“陈先生,麻衣道人……”店主望着陈泽的背影,喃喃念叨,转念间,又连忙提笔在纸上记了下来,随后又拿来一张白纸,凭着记忆,开始描画陈泽的模样。
他日常扎画纸人,丹青功力不俗,把陈泽的模样画的是栩栩如生。
他暗暗的想,如果真的丹到病除,这画像得供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