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眼巡视前方,薄唇轻抿,令人望而生畏。
“团长,邓连长就在里面,要不我去叫他出来?”
“不用,我亲自去。”
男人一声令下,沉着脸快步上前。
开车的士兵见状脸都皱成一团,偷摸替邓连长捏了把汗。
惹恼了头儿,军法处置少不了呀。
推门进入礼堂,闹哄哄一片,男人立在门口,身姿颀长,几乎挡住整个门框。
放眼看去,全是些适婚男女,三三两两的谈笑风生。
锐利的鹰眼巡视一周,最后锁定窗边面对他的邓立军。
“……赵同志,你的情况婶子都事先告诉我了,和你聊天很开心,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邓立军面上带着笑,说完这话眼里闪过一丝羞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赵云笙愣了愣,被整不会了,她带着个娃,邓同志居然把她看上了?
余光撇了眼旁边坐着的儿子,元宝捧着手里的饼干,小口小口啃着像松鼠,眨了眨眼,嘟嘟囔囔嘀咕。
“叔叔,娶我妈妈要很多钱啦,你以后赚的钱都给我们花吗?我妈妈最喜欢穿漂亮裙子了,家里的衣柜都装不下,你会给她买吗?”
“她最喜欢吃肉了,每天都要吃,也不喜欢干活,家务活都是我干的啦,早上起来还要我给她穿鞋呢……”
虽然儿子说的是事实,但赵云笙难免面上挂不住,一把捂住元宝的嘴,干巴巴笑道。
“邓同志,你别听我儿子瞎说,他开玩笑的,呵呵呵……”
元宝眉头拧成毛毛虫,也不挣扎,就这么眼巴巴看着邓立军。
赵云笙瞪他一眼,在他小屁股上掐了把,看向邓立军拒绝。
“邓同志,和你聊天我也很开心,但我确实没有再婚的想法,带着元宝我们娘俩自己过挺舒心的,没想过再嫁人,实在不好意思。”
邓立军抬起头,也傻眼了。
他条件这么好,居然会被拒绝?
婶子不是说对方很乐意吗?
来不及问,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邓连长!”
三个字凉飕飕的,杀气十足。
邓立军正襟危坐,一眼看到踱步过来的男人。
他面色一变,吓得立马起身敬了个礼。
“团长!”
突如其来的动静,也吓了赵云笙一跳,她搂着怀里的儿子下意识转身。
眼里撞进一张熟悉的脸,她呼吸一滞,浑身血液倒流。
张了张嘴,后背都快湿透了。
四目相对,裴鹤川也僵在原地,不可置信。
面前是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五年过去了。
本以为这张脸会越来越模糊,没曾想却如此清晰。
裴鹤川双目猩红,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已经有了湿意。
邓立军没看出二人的不对,挠了挠脑袋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团长,你怎么来了?我正相亲呢。”
被他这么一打岔,赵云笙眼皮一跳,赶紧回神,噌的一下站起身,哪敢看裴鹤川一眼?胡乱扔了两句话。
“邓同志,那什么,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不等二人反应,她拔腿就跑,把儿子都给忘了。
埋头跑出去好几步,才听到元宝在身后叫。
“妈妈,你咋把我忘了?不认你儿子啦?”
小家伙古灵精怪的,自己从椅子上跳下来,捂着裤兜里的两颗糖,火速跟上去。
一大一小从身边路过,裴鹤川目不斜视,感觉坚如磐石的那颗心,轰然破出个大洞,软得一塌糊涂。
这么多年,他失去挚爱,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忽然出现个女人,和记忆中长得一模一样,他不由得奢望,是不是她回来了?
可死去的人,怎么会复生呢?
那把火明明烧得干干净净,他亲眼所见,焦尸也是他亲自下葬。
怎么会?
直到邓立军摸不着头脑地诶了一声,远远喊一句。
“赵同志,赵同志要不我送你们吧?”
赵同志?
她也姓赵?
裴鹤川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颤抖,他瞪大眼猛地转身,小心翼翼喊出梦里出现过千万遍的名字。
“云……云笙……”
短短两个字,夹杂着哽咽。
赵云笙吓得魂都快没了,心脏哐当直跳,克制住本能愣是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裴鹤川是女主的,再和他有什么牵扯,保不齐小命都没了。
系统下线,她到时候叫天天不应,有可能还会牵连儿子。
想到这些,她脚步更快。
被她牵着的元宝远远扭头看去,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个不停,抿紧小嘴没机会说话。
裴鹤川见状心急如焚,甭管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赵云笙,他必须要问清楚,当即拨开人群欣喜若狂追出去。
几人大喊大叫动静有点大,吸引了不少目光,邓立军愣在原地有些傻眼,缓了半天说声对不起,也火急火燎跟了出去。
“团长!”
裴鹤川没有任何犹豫,冲出去一把拽住赵云笙的胳膊。
“赵云笙!”
他声线颤抖,痴痴看着她那张成熟了些的脸,根本舍不得眨眼。
入手是她纤细的胳膊,体温透过衣服传递出来,惹得他眼眶通红。
“是你对不对?”
他声音嘶哑,满脸害怕,害怕这是一场梦,急切地把她楼入怀中,力道大得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现在脑袋乱成浆糊,满心充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赵云笙却根本不敢看他,相处两年,感情还是有点的。
她心虚不已,默默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奈何他劲儿太大,她掰了半天未果。
旁边的元宝以为妈妈受了欺负,气得抬起小短腿在裴鹤川腿上踹了几个鞋印。
“松开我妈妈,你是坏人,坏人!”
邓立军追出来,远远看到平时少言寡语雷厉风行的裴团长,这么恋恋不舍抱住一个女人,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惊得下巴都险些掉地上。
“团长,你,你和赵同志认识?”
不等他回答,赵云笙逮住机会使劲儿挣脱,理着皱巴巴的衣服,着急忙慌否认。
“不认识不认识……”
她飞快瞄了眼裴鹤川,“这位同志,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不是你叫的那个什么笙?”
裴鹤川也不回答,表情有悲有喜,还有些失落。
幽深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吓得她险些喘不上气。
邓立军也没好到哪儿去,像根电线杆似的杵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好端端跟出来干啥啊!
这不是找死么?
裴鹤川逐渐冷下脸,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绪,眼睁睁瞧着赵云笙拉过元宝。
对上小家伙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胸口闷得差点窒息,半信半疑问。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