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瑞发力了。
“有村民举报,说经常能听到你家的方向传来奇怪的声音,解释一下吧!”
伤疤男人,“那些小女孩看到我的脸被吓到了,我也不想的,我又不能捂住她们的嘴,对吧!”
他说话不急不慌,声音平静,像个正常人。
“像个正常人”恰恰是最不正常的。
时瑜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都不敢看我。让我猜猜,你上次不敢看我因为你脸上的烧伤的痕迹吧!”
现在的他对于时瑜投过来的视线不闪不避,时瑜看着他,他也就直直的看着时瑜,一点不带怕的。
被时瑜问到头上,他腼腆一笑 ,“你见到我都不害怕,我怕什么。上次也是怕吓到你,所以才躲了一下!”
时瑜从他受伤的脸上看出来了他的腼腆,但是,这种腼腆,出现在他脸上,总有给时瑜一种违和的感觉。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让人不好反驳。
井瑞,“你脸上的伤疤,让你自卑,让你以弱者的形象出现在世人眼中。这个弱者形象不论你愿不愿意,都是存在的;特别是他们用同情的眼神看你,可怜你的时候,你的内心是不是无比的愤怒,想上前把他们撕碎!”
越是有缺陷的人,越想要别人以对待正常人的态度对待他,但是,村里人显然不是这样的。
村里的孩童不会去他家玩,胆子小的人看到他现是尖叫,再然后才是同情。
井瑞继续说,“你害怕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同情!”
“不,你错了,我七岁就被烧伤了,这么长时间了,在最初的几年确实如你所说的,我害怕看到他们目光。他们的目光,不仅仅有同情,还有厌恶,嫌弃……”
厌恶,嫌弃的目光,更多是来自于他的父母,他的亲人。
当时那场火,母亲抱起了在襁褓中的弟弟,叫醒了他们的大女儿。
他们逃出去后,也没想起来还在火海的他。
他踩着火海跑出来的时候,全身都黑了。
他出去的时候,见到了父母,劫后余生的他们躺在屋前的空地上。
没一个想起来还在火中的他。
等他出现在父母面前的时候,父母眼中首先出现的是错愕,再然后左右看看,似乎才发现他们忘记把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带出来了。
有人问了一句,“没事吧!”
是姐姐,被父母带出来的大姐。
她问“没事吧!”是想他回答“没事”,他也如她所愿,回答没事。
但是,后面的日子里,父母没带他看过医生,就让他自生自灭。
明明,他们有钱盖新房,却不愿意带他去医院看一看。
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他可怜,带他上山采草药,他才没死在那七岁那年的夏天。
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好,也是做给老医生看的。
后面,老医生去世了,再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于是在今后的几年,他名义上的家人也陆陆续续的去世了,也没人怀疑过他们的死因。
只说他的父母运气不好,新房子才起没几年呢,人就没了。
好在还留了一根独苗,有个摔盆的人。
家里的房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手上,这是父母欠他的,这就是他该得的。
他问过,如果家里人能拿出钱带他去医院看看,他的声带,他的眼睛,受伤不会这么严重的。
还有他的手,右手的四个手指永远的黏连在一起,他拿不了笔,也拿不了锄头,只能干点轻省活。
也就这样活下来 了。
村里人在父母死后,也没有看他一个人就糊弄他,霸占他的房子,有那个好心的,还时不时的接济他。所以,他投桃报李,没弄死他们。
这么多年,也就相安无事的过来了。
男人想了这么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时瑜见问不出什么来,准备先放一放。
井瑞不愿意放弃。
就算申请了搜查令,也不一定能从这人的房子里搜出什么来。
看他现在的表现,是一个思绪极其缜密的人。
才一个晚上,他就想好了面对公安的询问,应该怎么回答,用什么表情。
他在脑海里先做好了预设,不然不可能一点不打磕巴的回答出来。
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井瑞认输。
“面对公安的刑讯,他怎么做到游刃有余的!”出来后,刘文明感叹。
“是个人才!”
“可惜了!”
其他人应和。
“他就是个渣滓,这种人,要是身体没缺陷,他带给社会的危害更大。”
井瑞说。
时瑜点头,表示赞同井瑞的看法。
聪明人要做坏事,更有条件,也更有手段。
从审讯室出来后,二队的几人趴在桌面上,唉声叹气。
“怎么办啊,找不到证据,就不能给他定罪,即使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他!”
“还没去他的房子里搜过呢,不要说丧气话!”
下午,时瑜带着一堆人前往烧伤男人的住所。
他的邻居道,“这是怎么了,他犯什么事了,你们大张旗鼓的做神什么!”
他的邻居七嘴八舌,看着和烧伤男人关系挺好。
“你们还可以随便搜人家房子的吗?”
“也是看上了他的赔偿款,所以来抄家吗?”
来看热闹的邻居越说越难听,把公安形容成了强盗。
“搜查令,公安办案,勿扰!”
时瑜拿出搜查令,烧伤男人的邻居安静了一阵,不一会儿,又嚷囔开来。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才多久啊,又来了!”
时瑜他们已经进去了,留了两人在门口,阻止邻居的进入。
屋内,时瑜敲敲打打,以期能发现不同常理的空间。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发现不合理的空间,倒是发现了男人的收藏品。
一截手指骨头。在睡觉的床头柜发现的。
去了烧伤男人的家,只发现了一截骨头。
找到了新线索,也牵扯出了新的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