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气直冲脑门。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声控灯忽明忽暗,映照着墙上斑驳的痕迹。我用力拍了几下门,还是没人回应。
「该死!」我暗骂一声,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里一片狼藉,家具倒在地上,抽屉被拉开,东西散落一地,像是经历了一场洗劫。师父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我冲上去试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师父!」我痛苦地大喊,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涌起。是谁?是谁这么狠毒,竟然对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刑警下此毒手?!
「陆队,陆队!」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是老李,刑侦队的同事。
「老李,快,封锁现场,通知法医!」我强忍着悲痛,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是!」老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转身去安排。
我仔细地观察着现场,地板上除了师父的血迹,还有另一串凌乱的脚印,看大小应该是个男人。我顺着脚印的方向走去,发现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上还残留着几道新鲜的划痕。
看来凶手是从窗户翻进来的,然后再从窗户逃走,手法干净利落,显然是个惯犯!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抓到凶手,为你报仇!
「陆队,现场发现这个!」老李拿着一个证物袋走了过来,里面装着一个红色的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顿时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一只红色的女士高跟鞋,款式很老旧,鞋跟上还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
这双鞋……我心头一震,这不是「红裙案」死者穿的那双鞋吗?当年案件结束后,所有证物都被封存了起来,这双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老李,沉声问道:「老李,师父最近是不是在调查什么案子?」
老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我倒不清楚,师父退休后很少来队里了,我们也没怎么联系。」
「该死!」我暗骂一声,师父,你到底在隐瞒什么?难道说,你这次的死,和「红裙案」有关?
我立刻拨通了老张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老张焦急的声音:「喂,小陆,怎么样?找到那个目击者了吗?」
「老张,你现在立刻去查一下,当年‘红裙案’的证物是不是还封存在档案室里,特别是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什么?好,好,我这就去查!」老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刻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师父的死,目击者的话,那幅诡异的油画,还有这双突然出现的红色高跟鞋……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却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掏出手机一看,是老张打来的。
「喂,老张,查到什么了吗?」我急切地问道。
「小陆,出事了!‘红裙案’的证物……不见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红裙案」的证物已经不翼而飞,尤其是那双红色高跟鞋,就和凭空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可寻。
很显然,有人刻意想要抹掉这些证物,这背后没有蹊跷自然是不可能的。老张询问了刑侦队里的同事,都说最近并没有查过这些封存的档案,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内鬼!
究竟是谁?我的心里隐隐不安,这背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着一切,目光放长远了看,仿佛一张大网正悄然铺开。
我叮嘱老张一定要注意保密范围,不可轻举妄动,他慎重地点头答应。
挂了电话,我又陷入了沉思,这件事疑点重重,一时半会还真无从下手。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今天的线索:目击者被杀,证物消失,还有一切都指向「红裙案」,我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却又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触碰不到。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件人竟是那个神秘人!这是自上次失踪以来,他第一次跟我联系。
「记住,本周五晚八点,在城西的废弃化工厂见面。」仅仅是短短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废话。
我心里一沉,没有回消息。「红裙案」的凶手就隐藏在这重重迷雾中,他不知何时已经布下了一张庞大的网,猎物一旦入网,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掌控。而我的身份,已经从最初的猎人,变成了现在的猎物。
与神秘人的约定转瞬即至,之前连续多天的大雨终于停了。秋末的气温陡然降低,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潮湿的凉气,仿佛预兆着即将到来的并非简单事儿。
我孤身一人按照约定来到曾经繁华过的化工厂,这里位置偏僻,原本居住的人们早已被迁走,因此少了往日的喧闹,尽显破败与凄凉。
时间漫长,我就着周遭静谧的氛围,脑海里不断梳理案件已有的线索和信息,手无意识地推挲着下巴。
「来了?」猛然,黑暗里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宛如有毒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在心头。
我并未感到惊恐慌乱,反而愈加沉稳冷静。我始终坚信,光彩总在阴暗之后。
我抽了一支烟,黑暗中,烟头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
「怎么,不打算露个面?」烟头被抛下,猩红的点飘向黑暗,归于沉寂。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神秘的声音渐近,似乎在暗处欣赏着我的紧张表情,但很遗憾,他在黑暗中。
透过黑暗我隐约能识别出一个隐约的轮廓,对方高大的身材犹如黑压压的树,强大的威慑感扑面而来。他似乎总是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暗处游戏。
他迈开步伐,缓慢而自信地在淡笑不语,似乎这场游戏,自己稳操胜券。
「不错,好像你明白点了。」神秘人勾唇,些许烟味飘过,我知道他也在享受着烟的美妙。
「说吧,这次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我站定,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黑暗,尽可能地平缓声调。
「你很聪明,就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废话了。我与你见面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告诉你,我看不透,也不喜你。」神秘人依旧像鹰一般的眸子,从黑暗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丝毫不以为意,皱着眉,制止他吐出的废话。
「你作为警探,不该是这种态度才对。」神秘人略有失望地咂舌,似乎厌恶我的那种将一切置于沉稳表面的态度。
「言简意赅,我可等不及上头条。」我看似毫不在意,实则紧张地在手里涔出冷汗,我还不知道,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是关键。
「你既然有勇气来赴这场死局,想必你准备工作做的就不至于让我特别看好的地步。」神秘人兴奋地勾唇,也许是从我身上挖掘到了自己所缺乏的那一部分刺激。
「从你走进这个门开始,就已经早早入了局。」神秘人似乎不紧不慢地享受着这场游戏。
我开始分析眼前的局势,但是一旦脑子全面高速运转起来就越发感觉脑海里的电流滋滋作响。大脑必须冷却,否则凭空想象没有固定的目的。
「你觉得每个局都像你想的那样合理的话,你会不会觉的自己有点荒谬?」所以他讲的这些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我仔细地分析着每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环节。
「我倒也不见得。」神秘人冷哼一声,眉宇间的坚毅更加明确。对方的从容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每一个安排都在他预料之中。
我不紧不慢地分析现在处境,找寻着那个不为人知的突破点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说吧,你的目的。」我轻启嘴唇,话说玩笑般的语气令自己逐渐达达目的。
耳边终于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够收敛凌厉的目光和那一套看似有头有尾的废话,他接着说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时间,我竟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口也难免觉的过于老套了些,看着神秘人近在咫尺的眉宇,我点了点,承认他的安排和一种随时补刀的行为。
「简单来说,是的。」我沉吟片刻,暗中分析眼前的局势,回应着眼前的神秘人。
原本看似糟糕的局面,却从冥冥中带给我一线生机。耳畔那近乎无形的风将冬日肃杀的讯息传递过来,恍若周遭的尘埃在余温底下仍然拼命绽放着残余的生命力。
往日尘嚣似乎在此刻归于平静,我慢慢闭上眼,静静揣测自己眼下处境,享受这份拼命挣脱浮沉束缚的过程。
「我说陆队,这都几点了,您老人家还猫在这儿抽烟呢?案子破了?」
我斜眼睨了一眼刚从门外晃悠进来的李大壮,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活像局里缺了他这顿饭似的。
「破什么案,吃饱了撑的?案子要真那么好破,老子还用得着在这儿愁眉苦脸?」
我白了他一眼,顺手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地碾灭。
「哎哟喂,我的陆大队长!您老人家都愁眉苦脸了,那这案子指定是难于上青天了啊!」
「少他娘的废话,赶紧过来搭把手!」
我将手中的照片扔给他,照片上是一个诡异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又像是小孩子随手涂鸦。
「这是什么玩意儿?看着挺抽象啊!」
「少贫嘴,这玩意儿出现在最近几起案发现场,我怀疑是凶手留下的记号。」
李大壮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他凑近照片仔细端详了一番,摸着下巴说道:「啧啧,这凶手还挺有艺术细胞啊!不过这玩意儿看着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少废话,赶紧想想!」
我忍不住催促道,这小子,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哎,我想想,我想想……」
李大壮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突然,他一拍大腿,惊呼道: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城南那家古董店的标志吗?」
匆匆赶到老陈头儿摆弄那堆破烂儿的地方,看着眼前满是尘堆的物什,我缓缓转过头,瞧了身后之人一眼。
「陆队,就是这儿了!」
李大壮一脸笃定地说道,说罢他像是想起什么般,突然开口说道:「啊对了,这儿来之前就已经搜查过了,可别说咱俩以公谋私啊!」
「咱还得罪的起。」我冷哼一声转头看着老酒店内种种龌龊不甘的样子,不免察觉出几分异常与不满的心态。
原以为陈脑壳子会及时收起那些不干净的营生,任谁也没有料到就在方才警察搜查过后短短几个小时,眼前这位古董店的老板的店子内竟然还维持着被打扰后的状态。
「我说老陈,别的店老板都巴不得没人打扰,怎么你不乐意我们当差的常来捧捧场子?」
一进屋子,我就堵着陈脑壳子开启了玩笑,那苍老的面孔里尽显的都是被生活击垮之后的站不起,卑微而又痴迷的表情令自己十分不喜欢。
「哎哟喂,我的陆大队长,我家这仨落俩枣的得让您老人家有多少心思来打量!」
咻地一下,老陈那原本堆笑的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擦了擦额头上亮晶晶的油汗,指着乱摆乱放的货物说道:「你们看看,这像话吗?」
我看这老头提般的表情,点了点头称赞道:「像,太像了这个样子,呵老头,你这是确定破不了产了是吗?」
说着,跟在身后的李大壮越发笑意十足,「得咧,陆队长这话一出,指不定这儿今天下午就的刷的一下老干净了。」
「老陈,别来无恙啊!」
我死死盯着眼前的老板,眼看着局促不安的妨碍者谨慎小心的样子,不免觉的对方的方法实在太过于保守。
「您、您说的是哪门子事儿?」老陈头儿站在原地,打着马虎眼想要蒙混过关:「况且我这儿也不卖那种玩意儿,有时间还请陆队长去对面李老板那儿瞧一瞧!」
「你这意思,老子怎么听都觉得是在咒我呢?」李大壮嘟嘟囔囔着,表情极为不满。
「老李那儿什么品类都有,种类齐全,总不会让陆队失望了!」老陈头儿愈发油盐不进,话虽简单,但这一副近乎所能展现的意外,的确是十分自然了。
明明按照眼下的意图来讲我摔门在这时来找他的麻烦已经是预料之中,哪一个又会在另一次摔门进行不同的辩驳呢?难道说,这个老家伙真的不知道这所有的事情安排?
「行,老陈,既然你都不拿我当回事儿,那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我冷哼一声,看了看屋墙上挂钟的时间。转而将目光转移到那些较为不堪入目的物品,轻咳了两声示意神秘人接下来准备你就范。
「还有些活儿没干完呢!陆队,不介意等一等吧?」
老陈头儿倒也不含糊,直接皱起眉头,跳过李大壮的追问,不明不白的整出来这么一句近乎无聊的话语看了眼表计盘算这是哪个时间段的概念,眼看着过去这么几天了,有些行动轨迹也自然早就按捺不住的显露出来,起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