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君莫问,此路水云深。江海无行迹,孤舟何处寻。”苏玉灼独自在秦王府中琢磨大羌军调动是何用意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念着一首诗,心想可能是一个游侠落了难,遇到难处了,才会跑到自己门前来吟诵如此感慨的诗来。便让府中的下人,将门外吟诗的人给叫进来,给人家做点吃食,等吃饱后再给些银两,好让人家能安心过活。
府中下人领命便去了,过了半个时辰,下人便回来禀报,那个人赖在府中不肯走了,还嚷嚷着这么大一个秦王府,还养不起一个小老头吗?
苏玉灼一听是个老人家,便笑道:“那就让这位老人家留下吧,他说得对,本王这偌大的王府,哪能一个老人家都容不下。你给他安排一个厢房,以后每日的三餐饮食都给他送到房间里去,他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下人一阵劝说无果,便无奈的遵循苏玉灼的意思去办了。苏玉灼也没放在心上,但为了以示尊敬,便每日早起都会跑到他的房前问候几句,便办自己的事去了。这日,苏玉灼将顾维帧等人请到了府中议事,只因大羌发兵大魏,两国交战激烈,苏玉灼便想询问下几人的建议,大周是否要做黄雀,灭了大魏,趁机收复云中郡。
顾维帧看完莫问谍网传来的一张纸情报,说道:“此次大羌和大魏都只是试探性的攻伐,两国应该也在看我大周的态势,如若我大周北征,那大羌必会增兵与我大周合围大魏,如若西征,那大魏必然也一样。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只要我大周发兵了,他二国兴许会合兵犯我大周,两国现在的试探,不过是在调虎离山而已。”
苏玉灼几人听后,认同的点着头,苏玉灼问道:“那以你的想法,我大周该如何是好?不理会?”
顾维帧说道:“现在其余五国小动作不断,大争之世,如若我大周一味偏安一隅的话,反倒会成为四国的首要目标,既然他们动了,我们必须也要跟着有所行动。我的想法是,既然大羌和大魏想调虎离山,那我军就来个引蛇出洞,我军大举陈兵南境,做势要攻打大梁,而将主力军队隐藏,再作观望,如若大羌和大魏合兵来犯我大周,那我军主力开出,痛击羌魏联军,如若他二国对我军视若无睹,那我军便趁势进攻大梁,收复奉阳郡。”
李秋水好奇的问道:“如若这样的话,会不会引起三国联合起来攻打我大周?”
苏玉灼说道:“不会,现在四国中,最头疼的莫过于大梁,自从南诏被灭国后,大夏对安水郡也是虎视眈眈,独孤鹤反叛的阴影在大梁朝廷的心里久久未散去,他最期盼的莫过于我们北面三国斗起来,他只要抵抗大夏就行。他哪里还有心思和大羌、大魏联合来犯我大周。”
“苏家的闺女,今日为何没过来问候老朽啊?是嫌弃老朽在你这秦王府白吃白住吗?”一个鹤发童颜的小老头冲着屋内的苏玉灼喊起来。一旁的下人拉着老头说道:“老爷子,我家王爷在会客,求您了,别闹了。”
众人听到吵闹声,疑惑看向苏玉灼,苏玉灼便把这老头来到自己府上的事情告知了众人。许无名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怒道:“哎呀,还有比我还野蛮之人吗?玉儿,别担心,为兄去帮你把这个小老头给扔出去,绝不让他损你名声。”
苏玉灼赶忙拉住许无名,笑道:“大哥,不麻烦你,无妨,我去安抚下他老人家就行,你们在这等我下。”
苏玉灼说完便推门出去,走到老头面前,卑躬屈膝的安抚着老头,哪料老头就是不依不饶,就闹着不走,在门外大哄大叫起来,说着:“什么狗屁秦王,是个贤王,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屋内的众人听到此话后,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最先坐不住的还是许无名,一把推开房门,走出来,冲到老头面前,抓起老头的衣襟就要破口大骂,李秋水立马冲上前制止,喊道:“许无名,住手!”一把把许无名推开,然后跪在老人面前说道:“老前辈,玄武堂救我贤弟之恩情,还未报答,今日还请受小女子一拜!”
众人看到李秋水向老头行如此大礼,都愣在原地,顾维帧率先反应过来,对着李秋水说道:“秋姐,你是说他是当年我在玄武堂命悬一线时,搭救我的老者?”
苏玉灼听到顾维帧命悬一线,就急忙打断了他们的话,冲着顾维帧质问道:“何时啊?为何从来没和我提过?”
顾维帧挠着头,尴尬得说道:“这不是怕你当心嘛,所以才让秋姐一直瞒着你。”说完便将在玄武堂中毒的事,告知了众人,苏玉灼几人听完,都一齐向着老头致谢,老头笑道:“那年,你能遇见老朽,确实是你命不该绝,却未曾想你我会有如此因果。顾维帧,老朽问你,你为何要背叛师门,与你师父为敌?”
顾维帧听到这话,立马辩驳道:“老先生,是师父的故人?如若要替师父来劝我回大夏的话,恕晚辈不能答应。师父他想要天下太平的理念,晚辈认同,但晚辈不能苟同师父所用之手段,如此枉顾人命,天理难容,师父博古通今却忘了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靠蛊惑和杀伐得到的天下,最终也会因此而让天下再次陷入大乱的。这样的天下一统,只会让天下百姓更加困苦不堪。如若今日老先生是替师父来清理门户的,因晚辈的命是老先生所救,那今日晚辈愿将这条命还给老先生。”
众人闻言,立马将顾维帧护在身后,对老者也警觉起来。
老者见此大笑道:“顾维帧啊顾维帧,秦冕真是收了个好徒弟,我红尘阁后继有人了。”
众人听到红尘阁三个字,心中疑惑更甚。老者便向众人介绍起来,他名陶弘景,是秦冕的师兄,都出自一个古老的隐士门派,叫做红尘阁,红尘阁每代只收两名弟子,所学甚广,包括医药、炼丹,天文地理,铸器,兵学等等。因此红尘阁出世之人必是世间大才,也正因为此红尘阁有一规矩,不管你学成与否,都要在六十岁以后才能下山。而这一规矩,却被秦冕打破了,秦冕天资卓越,天赋极佳,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也就是三十三岁那年就将红尘阁所学融会贯通,便偷跑下山,秘密组建了兽神教,成就了今日的大夏国。而救下顾维帧那年,正是他下山的第一年,他下山只为找到秦冕,完成师父的遗愿,将秦冕带回红尘阁,在师父墓前谢罪。
顾维帧听完,立马跪了下来,向陶弘景行师伯礼。然后好奇的问道:“师伯,为何会出现在安施城?”
陶弘景说道:“老朽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打探出秦冕下山后的所作所为,但如今以他的身份地位,老朽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他,当我得知你是他的徒弟后,便想着老找你,或许要完成师父的遗愿,或许只能靠你了。另外老朽早就听闻秦王的贤明,也知你二人的关系,便想着试探下这丫头了。”
顾维帧听后,会心一笑,立马就抓住话中的重点,说道:“那师伯满意吗?师伯说红尘阁只收两名弟子,想必师伯现在还未收徒吧?是否要考虑一下我们大周的这位秦王啊?”
“你这臭小子,老朽还没喝到你这师侄的敬茶,你就想着让我喝徒弟的敬茶了?”边说边敲了下顾维帧的头,接着说道:“也罢,其实老朽来到她的秦王府,也有此意。丫头,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苏玉灼沉默了一会,陶弘景诧异的问道:“丫头,你不愿意?是怪罪老夫这几日的蛮横无理?”
苏玉灼连忙说道:“不,不,不,晚辈岂敢,只是,当今天下动荡不安,如若晚辈拜老先生为师,那自然成了红尘阁一员,是否要跟随老先生回红尘阁?如若这样,还请前辈恕罪,晚辈还不能离开。”
陶弘景笑道:“好,好,好!老朽果然没看错人,不论何时都心怀天下,这才是我红尘阁之精义所在。丫头,你放心,老夫不会让你现在跟我回去的,天下战火纷飞,老夫也知道要想天下太平还离不开你们,等天下平定后,你二人切勿忘了,你们乃我红尘阁第十三代传人。”
苏玉灼听后,激动的答应了下来,随后顾维帧和苏玉灼一起向陶弘景行了拜师大礼。
陶弘景将二人扶起,郑重其事的说道:“为师,来此,还有一事。”
顾维帧问道:“师父,何事啊?”
陶弘景看着苏玉灼说道:“玉儿,老夫听说莫问剑在你这是吗?”
苏玉灼答道:“是的!”苏玉灼便让李秋水取来莫问剑,交到陶弘景手上。
陶弘景仔细斟酌着莫问剑,笑道:“果然是天外陨铁铸造。玉儿,如若你只是持有这莫问剑,你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将会是手持乾坤破甲枪的人。这莫问剑刚猛霸道,在面对所有兵器时,都能一力破之,而太极乾坤枪法配上那乾坤破甲枪,刚柔并济,正好能破你的莫问剑,况且这莫问剑过于笨重,你应该发挥不出它的所有威能吧?”
苏玉灼点着头答道:“是的,师父!徒儿的剑法在于快、准、狠,这莫问剑反而成了我的累赘,徒儿本想重新打造一把乾坤枪,奈何都没搜集到好的材料。”
顾维帧插着话说道:“师父,我的乾坤破甲枪也在大夏赵文礼手上,依照你的意思,这赵文礼定是得到了他的亲传,如当年我一样,日后定会成为玉儿的威胁吗?”
陶弘景笑道:“是的,所以为师今日来此,就是想为你二人重新打造一柄武器。”
苏玉灼看着陶弘景一直盯着莫问剑,疑惑的问道:“师父,您难道要将莫问剑融了给我们打造武器吗?”
陶弘景笑道:“玉儿真聪慧啊,你小子真有福气!”
顾维帧二人听到陶弘景要融了莫问剑给他二人打造武器,一脸的难以置信,顾维帧摇着头说道:“师父,这……这莫问剑代表着大周皇室,而且还是天下第一神兵,如若就这样融了,是不是太儿戏了。而且您让我和玉儿如何向大周皇室交代啊?”
陶弘景捋着胡须,思索片刻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如若不融了这莫问剑,你二人将来要平定这天下的战乱,将举步维艰,你二人可想好了。”
苏玉灼沉吟片刻才说道:“事关重大,明日我进宫一趟,让陛下召开朝会,问过文武百官的建议,再来做决定吧!如若我等私自融了莫问剑,必定会让世人诟病和误解,我大周的民心不能散,这才是日后能否平定天下之根本。”
次日,苏玉灼进宫后,便向弘文帝说明了关于熔掉莫问剑的前因后果,此时的弘文帝虽然才十岁,但心智成熟稳重,他劝苏玉灼不必在意大周皇室,他完全同意,不必知会群臣,否则只会徒增麻烦。
苏玉灼没有同意,向弘文帝讲述者此事事关大周民心民意,莫问剑是大周的护国神剑,是大周百姓心中的信仰,不能这样草草了事。弘文帝犹豫片刻后,便同意了苏玉灼的请求。
第二日,弘文帝召开了朝会,将此事当众公布了出来,许多文臣立马站出来反对,认为这是对大周皇室的亵渎,融了莫问剑就等于断送了大周的国运,大周会落得如今这样偏安一隅,就因为丢失了莫问剑。武将们自然站出来支持苏玉灼,在他们看来,不信文官的这套国运说法,他们只认为,利用好手上的武器,才是平定天下的根本,治国之道在于治,不在于天道国运。
这场朝会,连续召开了三天,都在争论这个问题,仍旧没有结果。
最后,弘文帝说道:“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我大周立国百年,到现如今偏安一隅,绝非是因为这一把小小的莫问剑,日后我大周要一统天下,同样靠的不是它,而是我大周的子民,和天下百姓期望一统之夙愿。如若今日别说只是融了这一把莫问剑,就算让朕这个大周皇帝献祭锻神兵,朕也愿意!”
整个朝堂顿时鸦雀无声,都被眼前这个十岁的小皇帝所折服。弘文帝一锤定音,将此事定了下来,朝臣也都信服,之后弘文帝还将此事,向大周百姓发布了诏书,使大周百姓的民心有了前所未有的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