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禀相国,王爷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斥候快马来报。
顾维帧欣喜万分,立马将此事禀报弘文帝,弘文帝得知后,便亲率百官,出城十里相迎。
弘文帝看着铺了两路花海,一路红花,一路白花,便问道:“顾卿,你这是何意啊?”
顾维帧说道:“十里花海,是我承诺她的,等她凯旋而归,我便备好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将她迎娶进门。但微臣义兄和义姐在此战中战死了,我也想迎接他们归来,便铺设了这十里白花,也算让他二人见证我和玉儿大喜之日吧!”
弘文帝听完有些诧异,说道:“许将军和李将军战死沙场,朕也深感惋惜,只是顾卿你这样,喜事和白事一起置办,会不会有些不吉利啊?”
顾维帧说道:“无妨,陛下!王爷看到后,定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想必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吧?”
弘文帝见此,也不好说什么,对于情感方面的,他确实也不太懂,就随了顾维帧。但此次统一北方,为大周又新添四个郡,数百万人口,这让他相信,这天下将在他的掌控下,实现大一统,他这段时间的欣喜之情不亚于身边的顾维帧。
“来了,来了,王爷的队伍来了!”迎接的众臣中突然有人大喊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朝着苏玉灼的军队方向望去,苏玉灼看见弘文帝携百官十里相迎,甚是感动,便远远的就下了马,带着众将士徒步朝迎接队伍走去。苏玉灼也看到红花和白花铺设的两条道路,心中就猜到定是顾维帧所为,一开始她也有所担心,怕顾维帧真的铺设十里花海来迎接她,这不免会让将士们有些心寒,现在的安排,也正合她的心意。
苏玉灼走到弘文帝面前,单膝下跪,拱手说道:“微臣奉命灭羌、梁二国,为陛下统一北境,臣不负陛下所托,现将二国玺印上呈陛下。”
弘文帝没有理会身边将士呈上的玺印,而是将苏玉灼扶起,说道:“老师,快快请起,一路征战,老师辛苦了,憔悴了也瘦了,朕甚是心疼。”随即令众将士也起身,颁布了第一道圣旨,为将士们论功行赏,抚恤死去的将士家属,加封许无名为镇国公、李秋水为辅国公。
颁布完第一道圣旨,随即颁布第二道圣旨,将晋州、云中二郡作为封地赐封给苏玉灼,且世袭罔替。二地的赋税不再属于国库,而归于秦王府库,另外赐苏玉灼免死金牌一块,除造反外,一律免死。
苏玉灼听到要赐封土地,心中大惊,想推辞,但看到顾维帧在给她使眼色,让她先接受,苏玉灼想了想便说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但陛下,现我大周新增四郡,国库本就空虚,臣愿意将二郡赋税献出,收归国库,以此来赈济更多的受苦受难的百姓。”
弘文帝听后犹豫不决,顾维帧便跪下来说道:“秦王为国为民,实乃我大周之幸,还望陛下成全!”
弘文帝见二人都看着自己,也知道了二人的心意,便同意了下来。随即说道:“朕能多二位辅佐,实乃上天眷顾,二位爱卿请起。”然后抓着顾维帧的手打趣着说道:“顾卿,朕的圣旨也颁布完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顾维帧挠了下头,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谢陛下!”
苏玉灼看二人神神秘秘的商量着什么,便走过来问道:“陛下,你们说什么呢?还背着我?”
弘文帝便把苏玉灼拉到一旁说道:“老师,你别急嘛,等会就知道了,你看!”
苏玉灼朝着弘文帝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顾维帧端着一套凤冠霞帔,后面跟着一台八抬大轿,朝着苏玉灼缓缓走来。苏玉灼不敢置信,此刻的她早已眼含热泪,她以为那日临行前,顾维帧所说只是戏言,没想到顾维帧真要在她凯旋那天,将她迎娶进门。
弘文帝拉着苏玉灼的手,向着顾维帧走去,将手交到顾维帧的手上,两人含情脉脉,四目相对,久久无言,顾维帧大破沉默说道:“这是我为你定制的凤冠霞帔,是我娘和伯母一针一线缝制的,就让我为你亲自戴上,好不好?”
苏玉灼点着头说道:“好!”
顾维帧小心翼翼的将凤冠拿起,正要往苏玉灼头上戴的时候,“报,荥阳、泺邑发生特大洪灾,冲毁房屋、田地不计其数,灾民多达数十万众,两地郡守请求朝廷赈灾。”
顾维帧听到有灾情,手愣在了原地,苏玉灼抓起顾维帧的手,将凤冠轻轻放回原处,说道:“去吧,国家未定,何以为家!我等你!”
顾维帧点头未语,随即看向弘文帝,弘文帝说道:“顾相自行斟酌,朕一律准奏!”
顾维帧谢过弘文帝,随即便带走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往丞相府赶去。
弘文帝看着苏玉灼说道:“老师,等大周繁荣安定的那天,朕亲自为你二人主持大婚,到那时,举国同庆,全天下都会祝福你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苏玉灼低声笑道:“好!对了,陛下,你一直叫臣老师,那臣问你啊,如若臣和顾相成亲后,那陛下应该怎么称呼他呢?”
弘文帝歪着小脑袋说道:“师公?师母?”话刚说出口,两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顾维帧回到相府,就开始调集国库的存粮,但发现要救济数十万灾民,根本不够,只有通过到其他郡县调粮,他来不及多想,还是决定亲自到荥阳、泺邑两郡,让户部以最快速度,前去筹措银两和粮食,工部以最快速度将救灾物资调往灾区。
“去传许将军,随我……”顾维帧话到一半,神情黯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义兄,此时已经不在了。
“顾大哥,我陪你去!”许月凌眼含泪水,站在门外。
肖青临也冒了出来,说道:“还有我。”
顾维帧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好,走!”
许月凌说道:“顾大哥,不和玉儿姐姐告别吗?”
顾维帧说道:“不用了,她明白我的心意。这次,换她在上京城等着我回来了。”
顾维帧三人快马加鞭往荥阳郡赶去,一路上都是从荥阳逃难出来的百姓,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想必是很多日没吃饭。顾维帧便将所有难民组织了起来,前往了最近的县城,可是刚到那里,整个县城也是挤满了难民,县衙也再也拿不出一粒米出来救济。
顾维帧只能亮明自己的身份,以朝廷的名义向当地豪绅借粮,立下字据,盖上自己的相印,当地豪绅才愿意把粮食拿出来,救济百姓。顾维帧号召当地官绅,将灾民留下来,一起开荒,上山捕猎度过危机。顾维帧还制定新的国策,由灾民开出的荒地,来年只缴纳一半的赋税,当地豪绅收留一个灾民,也可对赋税进行相应的减免。
此国策,很快由中书省颁布大周境内,在一定程度上,也取到了不错的效果。等顾维帧三人来到荥阳郡后,所经过的村落都是饿殍遍野,顾维帧来到受灾较轻的县城,也是人满为患,分批赶来的救济粮,也很快被一抢而空。顾维帧亲自带领官兵上山捕猎,下水捕鱼,加固堤坝,重修屋舍,亲力亲为,灾民吃什么,他也跟着吃什么。等朝廷大批物资到来后,灾情才得到缓解。
等荥阳灾情稳定后,顾维帧随即向苏玉灼写信,让她从各地调集郎中,来到荥阳,他知道大灾过后,很容易引发瘟疫,必须将其控制在嫩芽中。等一切安排妥当后,顾维帧快速赶往了泺邑郡,泺邑的灾情和荥阳相比不遑多让。顾维帧没有闲下来,继续投身救助百姓中。
“哎呀,终于找到你们了,可让我一顿好找。”三人看向来人,肖青临惊讶道:“沐淮羽?你为何在这里?”
沐淮羽说道:“丞相带领灾民上山捕猎,下水捕鱼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上京城,以我的箭法现在留在上京城也没有用武之地,我就向王爷请旨,过来帮丞相上山打猎了。”
顾维帧看着这个俊朗的少年笑道:“你就是沐少侠啊,多谢相助!在上京城未来得及相见,但少侠五箭齐发的本领,令顾某钦佩至极。”
沐淮羽拱手说道:“顾相莫要再叫我少侠了,王爷向陛下请旨,封我为长宁卫统军了。”
顾维帧笑道:“甚好,不过这里不是朝廷,大家都不要以官职相称了,我比你年长几岁,你若不弃,也和青临、月儿一样,叫我顾大哥就行。”
沐淮羽笑道:“能和顾相以兄弟相称,末将荣幸之至!”顾维帧三人笑道,指了指他,沐淮羽笑道:“顾大哥!何时去打猎,我带人去吧!”
顾维帧说道:“好,随时都可以,月儿你带他去见县令,让县令安排人跟着淮羽去打猎。”
在沐淮羽的带领下,一天下来,满载而归,众人都夸赞沐淮羽那出神入化的箭术。此时的沐淮羽再也没有往日的高傲,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惹的肖青临一阵不满,便向顾维帧抱怨道:“顾大哥,你是不知道,这沐淮羽刚见他的时候,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我和少卿他们,都恨不得手撕了他。”
顾维帧笑道:“人家那冠绝天下的箭术,有何不能趾高气扬。不然你们王爷,也不会对他礼遇啊!”
许月凌笑道:“非也非也,顾大哥,天下第一的箭术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那绝世容颜,玉儿姐姐可私下跟我说过,她第一次见到沐淮羽的时候,就暗自夸其‘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如何,顾大哥?有没有后悔将此人留下啊!”
顾维帧戳了下许月凌的脑袋说道:“肤浅,你顾大哥我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吗?不过嘛,他啊,确实能配上这两句话。”
顾维帧此去赈灾,转眼就过了半年之久,苏玉灼每晚都会在菩萨面前祷告,希望顾维帧能平安归来。
每次看着梳妆台上叠放整齐的凤冠霞帔,都会愣神,不知何时才能穿上它。正在愣神之际,一道寒光袭来,苏玉灼偏头闪躲,来人顺势横扫,苏玉灼只用两指就弹开袭来的长剑,来人再借力一个直刺,朝苏玉灼面门刺来,苏玉灼嘴角微微上扬,两只手指直接夹住剑尖,来人想刺刺不进,想拔也拔不出来,耍起性子说道:“娘亲,不来了,每次都是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苏玉灼松开长剑笑道:“瑾儿,你自己学艺不精,怎么还怪起娘来了。”
裴瑾收起剑嘟着小嘴说道:“娘亲都没空教我,瑾儿怎么长进嘛!每日都盯着这凤冠霞帔发呆,想顾爹爹都要变成望夫石了。”
“好啊,竟敢取笑娘……”苏玉灼突然愣了一下,问道:“你刚刚喊他什么?你平时不是喊他叔父的嘛!”
裴瑾立马装成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说道:“外祖母说他马上就回来了,回来你们就可以完婚了,那以后都一样还是要改口的嘛,再说,这些年,顾爹爹待我视如己出,我理应叫他爹爹的嘛。”
苏玉灼一把把裴瑾搂入怀中,捏着她的脸蛋说道:“这些话都是你外祖母教你的吧,就你这古灵精怪的臭丫头,能说出这种话,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裴瑾吐着舌头笑道:“女儿都十二岁了,什么都懂啊!”转眼看着桌上的凤冠霞帔,也陷入了沉思。
苏玉灼并没有注意到裴瑾的反常,而是突然说道:“对了,瑾儿,陛下说,你为何好几天都没进宫了,怎么了?何陛下闹情绪啦?”没听见裴瑾回答自己,才转身看向她,发现她正看着凤冠霞帔发呆,苏玉灼走近拍了一下她,裴瑾才回过神来说道:“啊?什么?”
苏玉灼好奇的问道:“怎么了?突然发什么呆啊?陛下有和你说什么吗?”
裴瑾略显紧张的说道:“啊……没有,没有啊!”
苏玉灼追问道:“那你为何好几日都不进宫了?以前不是每日都闹着进宫玩嘛!说吧,怎么了?你可不从来不会撒谎。”
裴瑾见自己被拆穿,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陛下问我,我以后是否愿意做他的皇后?”
苏玉灼听闻此话,也不意外,毕竟自从康王将高君赫托孤给她后,两个小孩就经常在一起打闹,拘谨相处也有七八年了,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只要女儿自己愿意就行,便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裴瑾说道:“女儿不知道,女儿不想当什么皇后,女儿也想成为娘亲一样的将军,征战沙场。”
苏玉灼笑道:“傻丫头,你还记得娘亲以前和你说过,娘亲为何有了参军的志向?”
裴瑾歪着小脑袋说道:“妇好,因为千年前的大商武丁的妻子妇好。娘亲的意思是说,女儿既可以做皇后,也可以为陛下做开疆拓土的将军?”
苏玉灼答道:“对啊?不过呢?”苏玉灼停顿一下,玩味的调侃道:“重要的是,我们家瑾儿,是否爱慕她的皇帝哥哥呢?”
裴瑾一听,小脸一红,害羞说说道:“讨厌,不理你了!”随即羞红着脸跑开了。